劫后余生

張學富

我今年82歲。我這一生經歷多次生死關頭，皆與死神擦肩而過。

年少時，我們家兄弟三個人都患了天花，一個夭折，一個臉部留下疤痕，唯我健康地存活了下來。一個夏日的午后，我跟隨一群小伙伴到河里嬉戲玩耍，突然一個愣小子不由分說地把我抱到了深水處。不料，我從他手中滑落，沉到水底，他嚇得慌忙逃走。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高個子的小伙伴迅速從附近游來，將我從水下托起。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敢下水了，成為一個“旱鴨子”。

青年時代，我在青海的一所高校讀書，恰逢三年自然災害，還多次遇險。

入校之初，學校組織我們去開山挖土。一天，正在勞動，突然一塊足有一間房子大的土塊在我身旁坍塌下來，我差一點被活埋。不久，校方又安排我們到青海湖北邊的剛察縣開荒、捕魚。汽車載著全班同學在山路上行駛，在一個山腰的拐彎處，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前右輪胎懸空在山崖邊。司機輕輕拉開車門，我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下車，全車人避免了一場粉身碎骨的悲劇。

在“古來白骨無人收”的青海頭，在那無邊無際的沙丘上，某日執行公務，我與同學在行進途中遭遇一只狼。它兩眼射出讓人膽寒的光，一步一步直逼我倆。我倆嚇得魂飛魄散，當時手無寸鐵，心想今天定要葬身狼腹了。我們與狼對峙著，一步一步往后退。萬幸，狼竟然沒有再靠近我們，我們離奇地從狼口脫險。

又一日，我與同學艱難地行進在渺無人煙的沙丘上，隱約見到遠處有個人影，我們興奮地加快步伐。當靠近那人時，我們才看清原來是一個穿著羊皮的老藏民。我們友好地打招呼，不料，他看見我們，突然拔出匕首直對著我們。我們趕緊止住腳步，在驚慌中強露出笑臉，向老藏民揮手致意。可能是我們的善意得到了他的理解，一場誤會避免了。

人到老年，我又遇到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那是2009年11月的一天，我過斑馬線時被一輛小轎車撞到，被彈出好幾米遠。幸運的是，我以平睡的姿勢落在地面上。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定下神來，感覺并無大礙。幸虧那天天氣轉冷，我多穿了一些衣服。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我總是樂觀地堅信：劫后余生，幸運一生。

（巴旦木? 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