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含羽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此為習文之魂,亦可謂之文學精神。
文學精神是多維的。蘇軾的散文不拘泥前人章法,獨具一格,他的創新是為文學精神;魯迅用手中的筆承載現實的關懷與擔當,他的責任感是為文學精神;老舍用手中的筆透視民族命脈,他的民族色彩是為文學精神……除此之外,文學精神還包含著德行不污、氣節莫失、違心不言等諸多內涵,蓋因如此豐富的精神內涵,方使文以載道。
言及文學精神,一定繞不開文學創作者。
有這樣一群文學創作者,他們生活在祖國西南邊陲的文山。“文學創作者”與“文山”,兩者皆含“文”字,無形中透露著無以名狀的宿命感。的確,這群文學創作者,他們來自文山的壯鄉苗嶺、彝山瑤寨,他們之中有身居廟堂之人,也有引車賣漿之輩,有縱橫商海的弄潮兒,也有專攻術業的八斗之才等等。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們只是滄海一粟,可謂平凡之至,然而,在物欲橫流的當下,他們不趨同于利來利往的常態觀念,執著堅守著文學理想,扎根本土、深植時代,用文字呈現時代、家國、故鄉的精神圖譜,以文字傳遞著向上向善的精神力量。
周祖平:用作品記錄人民,謳歌時代
周祖平,一位兒時因幾本小人書而與文學結緣的彝家漢子,當文學的種子在他幼小的心里落地生根的那一刻,他便在腦海里構筑了一座精神的象牙塔,那是他的文學天地,他的思想在那里發生著劇烈的碰撞,他的創作在那里閃爍著靈感的火花。數十年來,他固守著精神的高地,孜孜不倦地創作,作品涵蓋詩歌、散文、小說、文藝評論等不同體裁,有300多萬字文學作品分別在《人民日報》《民族文學》《文藝報》《文學報》《中國藝術報》《中國詩歌》《上海詩歌》《華夏詩報》等重點報刊雜志發表,并獲各種文學大賽獎30余次,著有詩集《親近南高原》《守望南高原》《南高原放歌》《詩意馬關》,散文集《南高原戀歌》《山戀》《山情》。徜徉在周祖平的文學作品中,不論何種體裁,均能從他的文字中感受到泥土、草木的潔凈和溫度,這源于他的創作扎根于生他養他的大山,在山養山育的精神傳承中,他秉承了大山堅定、擔當、務實的精神,并將其融會于自身的創作初心里,故而在他的作品中能呈現出生活需要的溫暖、力量、尊嚴和人性之美。這與他常言的一句話相互印證,他常說:“盡管我創作的速度,怎么也趕不上社會發展的速度,怎么也趕不上生活演化的速度。面對一山相送一山相迎、山連天天連山、天藍藍云悠悠、水潺潺的南高原,面對一張張甜蜜的笑臉抑或一雙雙渴望幸福的眼睛,總覺得有許多話要講。于是,我便拿起了筆。”另外,殊為難得的還有,周祖平雖身居官位,作品里卻沒有附庸官場和權利的油膩文辭,他更多的是觀照現實,關注基層,心系群眾,在粗糲而渺小的日常中發現個體或地域與時代共鳴的精神指向,繼而通過手中的筆,創作出一篇篇膾炙人口的作品。因為接地氣,他的作品深得基層群眾的喜愛,因為緊扣時代,他的作品透射出時代之表的一種力量感。文學創作者周祖平,用作品記錄人民,謳歌時代。
張邦興:多維度創作,打造民族文化名片
張邦興,一位傾情于少數民族文藝創作的壯族作家,他擅長于長篇紀實報告文學和影視劇本創作。縱觀近年來張邦興的創作路徑,其立足點便是少數民族文化,如長篇壯族神話小說《乜湯溫》、大型壯族歌劇本《女太陽》、長篇紀實報告文學《中國第一個壯族女縣長儂惠蓮》,反映少數民族移民搬遷的紀實報告文學《水下水上》,民族類書籍《當代云南壯族簡史》,與人合拍電影《狼兵吼》等等,都是張邦興拔節于少數民族文化之上的創作。張邦興熱愛中國傳統民族文化,尤其對本民族文化有一種深沉的熱烈情懷,這種熱烈情懷是以多維度創作的方式呈現的。在他的作品中,他以開闊的視野、深入的觸角,讓人們從中領略到廣博而燦爛的壯族文化,以及積淀其中深厚傳統的文明基因。或許因為他本身就是壯族,所以對于本民族文化他有著與生俱來的文化自覺和擔當。長期以來,他在歷史性和當代性的聯系中體察壯族文化的細枝末節,用文學的目光捕捉深植于民族文化的基因,以虔誠的姿態書寫本民族的光輝與進步。隨著他的作品獲獎及搬上熒幕,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文山,認識了底蘊豐厚、古老神秘的壯族文化。文學創作者張邦興,用作品打造民族文化名片,推動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
周家鴻:用詩歌散文書寫邊疆人文與風貌
周家鴻,一個在詩歌與散文之間傾瀉靈性的作家。他有兩重身份,其一是基層公務員,其二才是作家。工作之余,他把大量的時間都用在了創作上,經常挑燈伏案,在文字里或穿行或靜默,雖然創作占用了他大量的時間,但他卻甘之如飴。周家鴻長于詩歌和散文創作,其筆觸細膩靈動,文辭間投射著思想的張力。覽閱他的作品,你會發現他的創作視角從未離開過文山這個南疆小城,他創作的用意是為了接近這片土地上的靈魂,寫出人與地域的關系。他始終認為,作為一名文學創作者,有責任和義務通過自己的筆觸展現邊疆在國家發展中的意義以及邊疆群眾在時代發展與變遷中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如詩歌《四月,祈愿里的文山》《安寧時空里的麻栗坡》《被雕刻的村莊》《記憶:村莊變化》,散文《神秘的花倮部落》《神秘的女子太陽祭》《滇南密林深處的天主教堂》《邊塞水之變》等以南疆文山的村村寨寨、山山水水、民風民俗等為題材的文學作品,皆展現了個體與地域、邊疆與國家的關聯與共鳴,從而讓讀者認識和了解詩意中的村落、奮進中的少數民族群眾、發展中的邊疆。周家鴻的文學創作歷程近三十載,這其間,物事已變,年歲已更,然而唯一不變的是他的文學情懷和擔當。文學創作者周家鴻,用作品展現邊疆人文與風貌,為邊疆發出積極向上的時代之聲。
萬國華:呈現鄉土人情世相,回應時代命題
萬國華,一位立足鄉土講百姓故事的小說家。他是《含笑花》雜志的原副主編、編輯部主任,在職時,他以其較高的文學品味和審美鑒賞力,編選了許多文質俱佳且精神力量較強的文學作品以饕讀者,本土很多文學愛好者都是通過《含笑花》雜志成為文學追夢人和筑夢人的。除了編輯刊物,他也進行文學創作,其文學作品涉獵體裁廣泛,尤以小說創作見長。他的小說具有鮮明的地域性,他把目光聚焦鄉土,通過真實而生動地再現小人物的寒冷與溫暖,疼痛與幸福,困頓與沉重,糾結與迷茫,誠信與仁義,善良與寬容,責任與擔當,夢想與堅守等情狀和精神世界,通過多義性的文學呈現,剖析社會肌理,透視人生況味,勾勒鄉土圖景。如小說《憨包的日子》,萬國華通過提取人物性格密碼,把主人翁“憨包”的“憨”展現并升華為一種優秀的品德,“憨包”正是許多善良敦厚的鄉村人物的集合;再如長篇小說《蒼生夢痕》,作品揭示與展現滇南某古鎮兩戶宅門深院里,四代人之間相互作用與反作用的故事,故事中萬國華塑造的人物形象眾多,且這些人物有的刻畫得栩栩如生,有的描寫得入木三分,有的勾勒得惟妙惟肖,讀罷,仿有人物躍然紙上之感。另外,他的“十色系列”小說:《音色》《臉色》《懵色》《晦色》《洞色》等,塑造了一組組人物性格鮮明、富于邊疆色彩和鄉土氣息的小人物形象,展現了邊疆人民群眾在不同時代背景下的精神狀態及生命意識,也透視出他對生命的深切關注和現實的深度追問。萬國華在長期的文學創作中,因為秉持著鄉土文化自覺與擔當,所以他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把切膚感受和直接識見融匯于文學創作中,使文學作品及物,接地氣。文學創作者萬國華,筆耕半百年華,始終把鄉土作為精神和內心的根,并與之建立非常深切的情感關系,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傾力呈現一方鄉土的人情世相,以此,回應時代的命題。
王勇:狀寫人間,叩問生命的價值
王勇,一位聚焦現實題材,敢于自我突破的作家。他潛心文學創作,從詩歌、散文、小說到影視文學,他不斷的自我突破,嘗試新的文體創作,但無論如何創作,他的目光都不曾離開過現實題材。歷數他的作品,有的是遵循根植歷史、基于現實、呼應時代的原則,在歷史中挖掘與現實相呼應的精神特質,繼而弘揚核心價值,構筑精神高地,如電影劇本《狼兵吼》《決戰云南》等;有的是在生活的土壤中汲取題材、情節、語言和審美自覺等,然后把捕捉的時代征象進行洞穿、透視和疊加,以充滿在場感又飽含縱深感的方式書寫,如電影劇本《倮·戀》《阿峨之戀》,中國第一部反映麻風病防治偉大成就的長篇小說《今生今世的諾言》等。近年來,王勇除了創作文學作品,還拍攝電影,他把書寫實現轉變為拍攝現實,以更直觀的藝術形式傳遞他對于現實的深切關注和深入思考,讓越來越多的人們通過他的視角能觸摸到現實的肌理,讓每一個裹挾在現實和時代中的人們能夠在對內與對外的審視中叩問生命的價值。文學創作者王勇,直面現實,在復雜多變的現實中獲取生生不息的營養,繼而,狀寫人間。
除以上列位,文山的文學創作隊伍里還有許多持之以恒、默默筆耕的文學創作者,如白天忙于公務夜晚挑燈創作的基層公務員韋治娜、身處商海卻醉心于詩詞楹聯創作的陳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作家成仁明、身處扶貧一線的女作家何源梅、在深山支教的彝族女詩人王娟等等。他們是如此平凡,平凡到與我們身邊的甲乙丙丁無二,故而未曾有人特別關注過他們。但就是如此平凡的他們,除了應對生活的艱難、事業的挫折、名利的誘惑以外,依然以一股“板凳要做十年空”的韌勁,在文字里持之以恒、精益求精地俯首躬耕。他們無名無利,唯一擁有的,就是他們視若生命的作品,因為他們堅信,文學創作不僅僅是讓世間多了一份文字記錄,更是讓世間增添了一種光明、溫暖和進步的力量,或許這種力量未有立竿見影之效,但它一定能春風化雨滋潤人心,潛移默化雕塑人心。為此,他們懷揣文學“初心”,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他們堅守文學理想,向著人類精神的最深處注目和探尋;他們深耕文學創作,用文字喚起生命的生機和生活的力量;他們賡續文學精神,以精神之力塑心載道。
習近平總書記說過:“舉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園,都離不開文藝”。由此及彼,文學創作者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精神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他們以文礪人,以文育人,以文化人,從而構筑人們的價值力量,為人們提供精神指引。文山的文學創作者們,雖然他們目前沒有創作出舉世矚目的文學巨著,但是他們以寸草之心,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為邊疆各民族群眾鋪設了一條向上向善的精神之路,使邊疆各民族群眾從精神上凝聚起來,團結起來,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注入邊疆各民族同胞赤誠的力量、擁護的力量和強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