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記

魏俊峰

釀酒記

有時候不得不夸張

一條河流，赤水河吧

波濤翻滾中取下茅臺在臉上酡紅的力量

凌晨三點，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

月光就帶領我們奔向茅臺

用汗水去引誘遠古的火焰

從高粱的軀體里取出遠古的香味

再小心翼翼地裝進歲月的壇子里

我們都很疲憊，眼睛緊盯著酒花

像盯緊自己的生命

生怕沒有走穩一步

就跌落進誘惑的井中

怕酒的度數低于需要的度數

后期的茅臺，再也不能成為玉液瓊漿

我們每釀滿一壇美酒

就感覺這些液體紛紛涌向那些

留名千古的詩篇

和最有骨氣的中國人

開車記

每一次開車，我就覺得騎一匹汗血寶馬奔馳在黔北大地

馬蹄踩著泥濘的道路 幾朵倒霉的野花和青草

一個人游行于浩蕩的山谷之間

奔黔中郡首府花了很長時間

又去播州土司的關衙內賣弄擦新的詩歌

這匹馬兒比皇帝的任何一匹坐騎都要快

比千里馬都要快

但不及過去人們的想象：

馬的身體里長出翅膀 飛起來的馬

要比我這匹馬快 更能感覺天馬行空

幾朵火燒云在飛馬的蹄下滾動著

比風的感覺要強烈

這匹馬讓我在它的身體里

像馬的心臟和眼睛

指揮著它奔波在生活的道路上

而不能馳騁沙場 殺敵無數

如果馬因赫赫戰功而封侯

皇帝也會對此馬虎視眈眈

毫無疑問，因為這馬

我一定會因莫須有的罪名殺頭

一想到此，我對當代多了幾分喜愛的感情

且看我騎馬山間又放馬南山

石頭歌

有沒有在石頭里的經歷

在車的肚子里的時候

我通過一個隧道

總感覺在一塊巋然不動的石頭體內

正探尋最幽深的奧秘

石頭的體質以及石頭的結構

還有石頭所代表的遠古的神

石頭有時候像一個人

于是就被賦予神的象征，

石敢當在泰山得道成仙

而黔北的石頭

仍屬于缺少命名的狀態

好不容易多了個俗氣的名字

有的也被建設機械鏟除

留下一塊傷疤

又被人類縫合成一座高樓大廈

你總是看不出這里有一塊巨石

上面覆蓋了泥土長滿樹木花草

曾經也有一兩只迷途的動物

往返其間

在石頭體內

我們有時候拿著火把

驅趕恐懼，一路延伸

后來不得不退出洞外

在石頭的體內

我們發現祖先們居住過

而我們離開了之后，依然懷戀

依然對黑暗有原始的恐懼

遭遇

我知道一些感情的事物

一只螞蟻被打了一巴掌

從此步入了孤獨

晦澀的自己只有陽光能夠看懂

只有雨滴和露水滑落時的聲音

能夠跌進內心

如果一只螞蟻過一片荷塘

在荷葉間睜大眼睛

看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從沒有被環境捆縛

那它爬過荷塘的時候

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但有了人性

重新回到了人的意義

這只螞蟻是我的心豢養

它漸漸地變成一個人

而并非傳統意義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