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技術趨勢報告： 信任的重要性

王凡

2019年4月，普華永道咨詢公司發布第22版年度技術趨勢報告《2019年技術趨勢報告：信任的重要性》。報告認為，雖然過去一年許多科技企業利潤和增長率指標總體表現良好，但它們面臨著貿易和地緣政治、人才爭奪戰等諸多挑戰，用戶隱私和數據安全亟待關注。報告通過分析上述問題，提出科技公司的發展戰略需要從透明性、市場投放機制和參與公共政策制定等三個方面構建起促進信任和開放的環境，以更好地促進創新。

科技公司面臨的數字化兩難困境

回顧2018年，許多科技公司高管心中都充滿矛盾。以軟硬件和在線服務為代表的數字化經濟在利潤和增長率等指標上表現良好，但科技公司仍面臨包括政治和技術在內的諸多壓力。

從2018年年中開始，許多科技藍籌股公司股價大跌，人們對這些公司收集使用個人及商業數據的行為充滿顧慮，因此許多國家推出了一系列數據保護法案。基于此，科技公司很大程度上已經失去公眾信任，或是被迫改變之前的商業模式。在目前貿易局勢持續緊張的大背景下，全球范圍內的科技公司激烈競爭仍在繼續，它們通過招攬人才推動創新策略順利實施。

在普華永道第22次全球大企業首席執行官調查中，只有40%的科技企業領袖表示對未來12個月的收入增長潛力“很有信心”，此數據為過去五年來最低水平。

由于觸及了公司與其客戶關系中隱私和數據安全保護這一核心問題，科技公司當前面臨的挑戰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為嚴峻和復雜。與之矛盾的是，上述挑戰與新一輪的數字化變革同時出現，意味著基于人工智能的各類應用和平臺的崛起將會在全球范圍內增強科技部門的影響力。隨著這些科技企業重登巔峰，它們將在全球范圍內進一步催化其他行業變革。

僅有創新就足夠了嗎？近年來，人工智能、增強現實、區塊鏈等領域技術創新層出不窮，對我們的生活方式和營商模式產生超乎尋常的影響。雖然大量科技公司嘗試發掘這些技術的商業潛力，但是這些技術的應用前景仍然備受質疑，或者尚未產生持續的投資回報。在某些情況下，我們似乎仍有創新余地，但卻無法證明或闡述新技術如何對特定工作場合、消費領域產生積極影響。例如機器人的使用有助于提高工廠和辦公室的效率，但這些機器目前智能化程度不高，人們也不清楚它們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取代低收入雇員，因此人們對于機器人流程自動化的負面效應仍心存疑慮。人工智能只有進一步發展才可真正進入商業運營領域。

基于歷史統計，人工智能系統會對求職者或貸款人進行審查，這些對象可能會因為存在諸如性別、種族、民族、性取向等特點而遭到歧視，而事實上這些特征都不應當成為他們遭到拒絕或批準的真正理由。對于期望在自動駕駛領域有所發展的初創企業而言，它們也遇到類似問題。為實現自動駕駛功能，這些公司開發的神經網絡和傳感系統已經足夠復雜，但是仍然存在一些尚未解決的重大工程問題。盡管它們出現事故的概率微乎其微，卻會產生比人工駕駛更加嚴重的后果。

因為對于大眾而言，自動駕駛是一種將會改變他們生活的科技，而這種科技卻是消極的。想要推動技術傳播并從中獲利，就必須要消除人們對于其公平和安全問題的顧慮。從純學術角度來看，這些技術所涉及的諸多問題只需更多研究即可解決。但是對于商業界來講，時間卻至關重要。科技公司及其應用企業必須主動面對新科技帶來的問題，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案。而隨著科技不斷成熟，這也有助于其成為具有價值和值得信賴的商業提案。

難道就沒有隱私了嗎？目前公眾和政界不斷施壓，要求諸如臉書、谷歌之類的大型公司以更嚴肅的態度對待個人隱私，并保護敏感的客戶數據。歐洲已經在推行強硬的手段，用以保護互聯網用戶更多的隱私權。但這些措施在美國難以推行，人們對于商業成功的渴望超過了對于個人隱私保護的顧慮。盡管對數據隱私問題的重視程度不斷增強，但僅有20%受調查的首席執行官對企業缺乏信任會威脅收入前景的問題表示極度擔憂。然而，科技圈內外的公司越來越倚重數字化商業模式，通過從客戶收集大量的個人數據，以便讓他們的服務更深地嵌入用戶生活和商業活動中。因此，信任問題只會變得愈發重要，破壞這種信任所帶來的后果可能會成為各方無法承受之痛。

在這種情況下，由于不愿放棄個人數據，在信息安全、隱私和個人安全領域，人工智能、自動駕駛和物聯網等新興技術給人們帶來的顧慮與日俱增，這會阻礙創新的步伐。更好地管理技術風險，努力增強信任感是整個科技行業生存發展的重中之重。在此背景下，單一的、封閉式的解決方案將逐漸消失。例如，只專注于網絡安全，而對數據使用和透明度等問題視而不見的行為只會凸顯數字化的負面影響，加重人們對其恐懼。事實上，企業需要更加重視網絡安全，并在如何積極保護數字隱私權、打擊個人數據濫用方面有所作為，同時將這些保護措施推廣。

目前，科技公司希望針對數據使用和信任問題形成一套整體、可持續的職業倫理，下一步就必須提高抵御潛在風險所需的各項具體能力并構建相應的組織架構。

隨著信任在整個科技界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人才爭奪在困擾著科技公司，使其難以維持其高速增長同時保持創新能力。

科技公司發現人才短缺已經成為推動人工智能、數據分析和自動駕駛汽車等領域技術創新的巨大困難。根據全球大企業首席執行官調查分析，50%的科技企業領袖對于如何爭奪其所需要的人才和技能“極度擔憂”，而這些公司官員中有55%的人認為缺乏人才正對其公司創新能力造成不利影響。

隨著科技圈之外的公司加入，有關數字化改造的人才競爭也在不斷加劇。事實上，人們對于英國脫歐的恐懼阻礙著高級技術人員移民進入英國，美國更為嚴格的移民政策也讓潛在工人更加難以進入本土找尋新的工作機會。不過令人感到欣喜的是，歐盟，特別是德國已經表示愿意簡化亞洲發展中國家科技工人入境本土的手續。

事實上，科技行業正處于命運的十字路口。當前軟硬件技術體系已經逐步主導我們居住、工作、政治、社交和商業生活。隨著技術逐漸成為我們生活中的基礎，信任、公平以及精確性問題只會越來越重要。因此，包括科技公司、中間商以及用戶在內的整個科技生態系統需要通過更具深遠意義的數字化信任來促進商業活動的提升與創新。

科技公司真正的戰略

在新興技術不斷影響人們日常生活的大背景下，科技創新公司應扮演的角色愈發重要。換句話說，這些公司如何在降低創新概念炒作風險或其他風險的前提下繼續推動技術發展已經成為大眾關注的問題。例如，現在許多公司在城市街道上投放電動自行車，許多城市和市民都在抵制這種行為。人們認為，此類共享經濟并非技術創新，頂多只能算是科技公司一種草率的風險投資方式而已。

人們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這種處理模式在遇到變革性技術創新時就會失效。大眾對人工智能、物聯網和自動駕駛等技術的顧慮日漸增長，導致開發這些技術的公司無法通過“亡羊補牢”的方式確保這些技術獲得接受和認同。同時消費者和政府監管機構都對采取此種方式的大型科技公司表示不滿和抗拒，這一點恰恰凸顯了其中蘊含的風險。

此時此刻，變革新技術的市場投放戰略就顯得尤為重要。我們需要集中關注技術信任問題，即讓處于接收端的人們更加清晰理解這些技術的工作原理、使用方式以及對于社會的潛在影響。這就要求科技公司在開發和應用新技術時考慮以下三個要素：

第一，透明性。公司要樂于透露有關其新創新如何運作的信息。以人工智能為例，該領域系統所依賴的數據整理和結論提取的算法中存在各種偏見，已經在諸如人員招聘、貸款申請和司法審判等領域產生了嚴重后果。大眾迫切需要人工智能系統的運作管理做到“有理有據”，特別是在做出決策等方面表現出較高的透明性并清晰闡明其對社會可能產生的影響。同時開發和銷售這些系統的科技公司必須與其客戶聯手，致力于為滿足透明度要求奠定基礎，確保能夠打消人們對于其“黑箱運作”特性的顧慮。

第二，治理。由于將未經證實的全新技術直接投放市場可能會帶來潛在聲譽風險，因此公司必須通過進一步完善市場投放機制以降低此類風險。具體來說，企業必須仔細評估新興技術的潛在風險，然后構建一種適合新產品市場營銷模式，這不僅需要涵蓋技術經濟風險，也包括社會政治風險。同時公司必須明確如何通過公開承認這些風險的存在并調整創新戰略，最大程度地消除風險，其中，確定風險管理責任制以及設計清晰明了的治理機制尤為重要。

第三，公共政策。科技公司必須在影響其業務的政府政策和規章制定中發揮更為正面積極的作用。如果對于政府正常監管的合理行動進行無理阻撓，只會導致過度監管。也就是說，公司必須對于其創新的本質保持誠實的態度，與政策制定者密切合作，確保制定合理的安全保障和隱私標準。在技術產品對個體和整個社會造成的影響方面，科技公司需要盡可能消除人們的顧慮，同時讓科技行業保持持續創新。

當前，我們正在進入一個數字化科技深度滲透，但也讓許多人憂心不已的時代。在致力于發展和推廣最新科技創新之際，科技公司和整個行業必須推行促進信任和開放的策略，從而更好地消除人們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