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市動真格兒，“免死金牌”消失 刀口舔血 ST股還能炒嗎

孫杰

“你本來就是來賭博的，我們的股票正好符合你。”近日一段在網上流傳的視頻引來關注：在千山藥機股東大會上，一位股民買入千山藥機股票卻馬上“被埋”，當質問千山藥機董事長時，不料被“理直氣壯”地懟了回來。

千山藥機這家號稱“韭菜收割機”的創業板公司，股票已被深交所暫停上市，這位股民翻身的日子遙遙無期。5月以來，隨著年報季落幕，已有12家上市公司被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其中多數為ST股。在陡增的退市壓力面前，過去常常被稱為“不死鳥”的ST股，恐怕以后很難繼續混跡A股。

ST股5月連遭暴擊

隨著年報季收官，一些業績難看的ST股迎來宣判時刻。5月10日，深交所一口氣發布7條公告，對樂視網、千山藥機、*ST龍力、*ST凱迪、金亞科技、*ST皇臺、*ST德奧這7家公司作出暫停上市的決定。一周之后的5月17日，滬深交易所再度出手，分別對*ST海潤、*ST上普、*ST華澤、*ST眾和這4家公司作出終止上市的決定，還對*ST保千作出暫停上市的決定。

短短一周時間，就有12家上市公司被滬深交易所宣告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從這些企業的退市原因看，表面各異，卻有一個共同點：不再符合上市標準。如*ST海潤，是觸及凈資產、凈利潤和審計報告意見類型等3項強制退市標準，*ST華澤則是未能在法定期限內披露暫停上市后的首個年度報告，*ST眾和觸及暫停上市后首個年度報告顯示公司凈利潤及凈資產為負值。

總之，要么是長期經營不振，連續多年虧損，要么是主營業務陷入泥潭，無法扭虧，自救乏力，甚至還出現財務信息不真實，被交易所譴責的情形。這些企業存在的問題，用上交所的話說，可以說是“擺在面上”，市場和投資者也都“看在眼里”。因此，當這些企業被終止上市時，帶給股民的振奮可以用“喜大奔普”來形容。

A股再迎退市大年？

優勝劣汰本應是資本市場的正常現象，如同人體的新陳代謝一樣，資本市場也需要新陳代謝。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陳嘉寧認為，只有通過相關機制，讓問題企業淘汰出市場，才能夠將市場中有限的資源供給那些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優質企業，整個資本市場才能真正發揮資源配置的作用。

然而實際上，A股一直以來卻存在著“只進不出”的頑疾，飽受市場詬病。在IPO發行常態化之下，卻沒有退市常態化作為配套，顯然并非健康現象。財經評論員郭施亮認為，受此影響，在IPO發行常態化的背景下，上市公司的容量規模驟然膨脹，已上市企業的數量更是進一步向4000家邁進。

而在退市方面，“雷聲大、雨點小”則是常態。在2018年之前，整個A股市場實際退市的僅58家，相較于上千家的A股市場，占比僅僅為1.8%，相較于美股每年8%的退市率，A股的退市制度幾乎形同虛設。這種情況在去年開始改觀。*ST吉恩、*ST昆機、*ST烯碳、中弘股份等4只股票實際退市。

此前，A股唯一一次4家公司同時退市的情景，還要追溯到2005年。當時*ST猴王、*ST信聯、*ST大菲、*ST長興均因連續3年虧損而終止上市。2005年全年，A股共有10家公司退市，被市場稱之為退市大年。不少人期待著，又一個退市大年的來臨。“這一退市力度確實是近年來非常罕見的，甚至可以認為，這是A股市場開啟退市常態化的序幕。”郭施亮認為。

“刀口舔血”風險大增

“我25號買的股票，你們29號開始就停牌，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你就告訴我，如果退市了，我還能拿回來多少。”千山藥機股東大會上，有股民痛訴買入千山藥機股票的經歷。與其有相同經歷的并不在少數。從這些被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股票的股東數量看，多達上百萬。

在A股，總有不少股民熱衷于炒作ST股，背后是很多人對“不死鳥”ST股抱有幻想。“炒作ST股相當于去博弈相關的公司能夠扭虧為盈或者重組成功。”陳嘉寧認為，如果后續確實扭虧為盈或者重組成功，當然會獲得豐厚的回報，但如果沒有實現目標，公司就有退市甚至破產的風險。

“我們今年一直發暫停上市的風險提示，本來你買的心態就是賭博，退市的話就沒了，恢復上市肯定漲很多倍。”千山藥機董事長劉祥華倒也說出了實情。據統計，今年以來，千山藥機已發布至少15條股票可能被暫停上市的風險提示報告，不過這并沒有擋住一些股民“刀口舔血”。

“之前投資ST股，相當于都有‘免死金牌，怎么也死不了，要是博到扭虧為盈或重組，還會有超額回報。”陳嘉寧認為，隨著監管層加大退市力度，ST股投資風險正在大幅增加，炒作的風氣肯定會被扭轉。

鏈接 康美藥業會被強制退市嗎

5月17日，證監會通報稱，康美藥業（600518）2016年至2018年財務報告存在重大虛假。

之前的4月30日，康美藥業發布2018年年報，并發布前期會計差錯更正的公告，對2017年財務報表進行重述，“由于公司核算賬戶資金時存在錯誤，造成貨幣資金多計299.44億元”，每股收益也從0.784元直接腰斬到0.388元。

康美藥業公告稱，從5月21日起實施其他風險警示，公司簡稱將變成“ST康美”，原因是“公司與相關關聯公司存在88.79億元的資金往來，該資金被相關關聯公司用于購買公司股票，上述行為觸及《上海證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規則》13.1.1條規定‘投資者難以判斷公司前景，投資者權益可能受到損害的情形”。

這意味著康美藥業除了嚴重的財務造假，也可能存在操縱公司股價、內幕交易等違法違規行為，它會被強制退市嗎？

5月21日，ST康美（600518.SH，曾用名康美藥業）開盤一字跌停并持續至收盤，封單量437.2萬手，金額27.59億元。如果從去年10月中旬被質疑財務造假算起，康美藥業的股價已從21元/股跌至目前的6.31元/股，市值也從1044億元跌至目前的313.9億元，蒸發了730.1億元。

近幾年，對康美藥業財務造假的質疑之聲一直存在。有業內人士評論稱，財務造假，分為“古典造假”和“流氓造假”兩個階段。古典造假始自銀廣夏，屬于有著嚴謹工匠精神的財務造假，今年歐菲光屬于此例。流氓造假始自獐子島，悍然挑戰投資者的智商，今年發揚于康得新，巔峰于康美藥業。

財經評論人士王驥躍分析稱，康美藥業年報存在虛假記載，但是如果調整后的財務指標依然還是符合上市標準的，上交所是不能依據這條來讓康美藥業退市的。如果性質惡劣到“兩康”（康美藥業、康得新）這種百億級別的財務造假都不能退市，而只是罰款60萬了事，那么還會有多少人相信注冊制下退市的可實現性？過低的違規成本，只會更縱容上市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