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思茅港作為“受害者”的視野審視景洪水電站的影響

(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一、引言

水電站的修建與航運產業的發展一直以來都是一對難以調和的矛盾，以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水電站——長江三峽大壩為例，三峽水電站修建對航運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三峽水庫蓄水后對港口的影響，二是三峽電站建成后對通航的影響。對于第一個方面的影響，三峽水庫的建設必定伴隨著對沿江港口相關設施的影響[1]，在三峽水庫蓄水至175米海拔高程時，從三峽大壩至重慶市長壽縣，將會有560多千米地段的港口設施受到淹沒，但考慮到長江在貨物轉運與旅游觀光領域所具有的重要性，長江航運部門按照“先淹先建、先建后遷”的原則，制定了庫區港口設施復建計劃，并投入大量建設資金，三峽水電站修建雖然淹沒了大量的港口碼頭，但同時也掀起了一波港口修建的熱潮[2]；對于第二個方面的影響，三峽水電站修建對貨運、客運來說有著顯著的影響，一方面，三峽水電站如同一道水中墻壁，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通航的便捷性，據相關新聞報道可以發現，伴隨著長江航運貨運量的逐年增加，過閘擁擠已成常態化，并呈現出日益加劇趨勢，成為長江航運的“瓶頸”；另一方面，三峽水電站已然成為一道令人嘆為觀止的吸引物，不斷吸引著國內外的旅游者通過游輪的形式開展旅游活動，據相關數據顯示，三峽大壩早在2015年旅游人數就突破了200萬人次。

通過上述案例可以發現，水電站的修建對于港口、航運的發展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而思茅港當前仍處在負面影響開始降低、積極影響逐漸顯現的階段，“受害者”的論調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思茅港深度認識景洪水電站所帶來影響，進而不利于思茅港的振興，因此，本文從一個全面的角度論述景洪水電站修建的影響，并將其如思茅港的發展歷史進行對比分析，最終就思茅港如何化解障礙、把握機遇提出相應的路徑。

二、景洪水電站修建影響

(一)景洪水電站簡介

云南省早在20世紀90年代便開始編制景洪水電站的項目建議書，并于2004年受到國務院的審批通過，2005年完成大江截流，2008年6月完成主體工程及發展廠房建設，并順利蓄水，成為了“西電東送”、“云電外送”的骨干項目；伴隨著國家“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云南省面向南亞東南亞輻射中心、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等建設舉措的落地，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發展的加速，瀾滄江—湄公河作為國際河流，其水路建設、航運發展潛力巨大，而景洪水電站在其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不容忽視。

(二)景洪水電站影響

水電站的修建不可避免地伴生出積極影響與消極影響兩種爭論，景洪水電站的修建同樣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從消極影響來看，景洪水電站雖然采取各種措施將其對環境的影響降至最低，但對自然環境仍會有明顯的負面影響，表現為局部小氣候改變、部分生物生境破壞等，相關研究也已證實，景洪水電站的修建對魚類多樣性的影響較大，出現了魚類種類大幅下降的狀態[3]，其對綠孔雀生境地的影響也受到了諸多環保組織、人士的批判；另外，其消極影響還表現為短期內國際航運產業受到嚴重影響，其中思茅港受到的影響最為顯著，從2004年停航至2018年復航，十多年的時間使思茅港的航運、經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從積極的影響來看，景洪水電站的修建具有巨大的經濟效益，一是對電力市場的影響，對當地居民來說，充分保障了地區農村居民的基本用電需求，極大地改變了居民的生活方式，有效地保護了當地的森林植被，也為脫貧致富進程的早日實現做出了巨大貢獻；對廣東等東部地區來說，景洪水電站的水輪發電機僅次于長江三峽水輪機的尺寸，在國內處于前列，是“西電東送”、“云電外送”的主力軍。二是對航運產業來說，景洪水電站的修建使得東南亞的國際輪船只能到達景洪港，普洱、臨滄等地區受到的輻射較弱，但是伴隨著景洪港升船機的投入使用，瀾滄江—湄公河的航運業必定會再次繁榮復興，雖然當前景洪水電站升船機在使用效率、運作模式方面存在部分不足，但這些也能在短時間得到改善，并且，景洪水庫能夠對瀾滄江水流進行靈活調控，這對于航道整治具有重要作用，瀾滄江的通航條件得到極大地改善。三是在對外交流中，景洪電站休息對于云南省建設南亞東南亞輻射中心具有顯著的意義，以2016年景洪水電站放水助援湄公河國家抗旱應急為例，中國的這一舉措極大增進了與東南亞地區的合作與交流。

總體上可以發現，盡管景洪水電站的修建帶來了諸多的消極影響，但是從長遠來看，其對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對合合作交流的促進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那對于思茅港而言，景洪水電站在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三、思茅港發展歷史概述

(一)思茅港簡介

思茅港位于思茅區的西南部，毗鄰景洪市，坐落于瀾滄江東岸，屬國家一類對外開放口岸，是瀾滄江—湄公河國際通航路段中國境內的起點，在瀾滄江——湄公河的航運發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二)思茅港發展歷史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思茅港經歷了“成長——繁榮——衰落——復蘇”四個階段。在第一階段，思茅港的成長得益于瀾滄江—湄公河航線的首次開通，1990年10月中旬，云南省交通廳副廳長周傳方帶隊，攜帶掛著中國和老撾國旗的貨運船隊從云南景洪出發，經過12天的艱難航行，船隊最終順利抵達泰國萬象，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支經由瀾滄江——湄公河到達萬象的船隊，結束了湄公河上游不能通航的歷史，“瀾湄”合作拉開序幕，在此背景下，思茅港在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下于1990年開始動工建設，1991年思茅地區瀾滄江航運公司、西南水運開發中心等企業陸續組建，思茅港開始迎來高速發展的機遇。在第二階段，思茅港的繁榮得益于國家一類對外開放口岸的批準設立，在1993年，國務院正式批準思茅港為國家一類對外開放口岸，同年10月，思茅港舉辦了第一屆邊境貿易洽談會，吸引了眾多國內外客商前來考察、洽談、交易；1994年8月，云南省政府在思茅召開現場辦公會，省長和志強親臨思茅港考察，在會議期間，省政府決定幫助思茅用兩年時間建設思茅港，將其打造為一座年可吞吐貨物72萬噸、客運150萬人次的具有一定規模的現代化港口城市，同時，同年中老緬泰四國共同舉辦汽車拉力賽，思茅便是其中的一個重要賽點；1995年，思茅地區地委、行署對思茅港也作出了明確的定位，明確將思茅港建設成為具有航運、貿易、旅游和出口產品加工等多功能的經濟技術合作區，經過多年建設，思茅港建成小橄欖壩、虎跳石、臘撒、南得壩四個碼頭，10公里進港道路，港務大樓，聯檢綜合樓，1—2號保稅倉庫以及港口、聯檢配套設施，并于2001年3月通過國家口岸驗收，同年6月，《中、老、緬、泰瀾滄江—湄公河商船通航協定》的簽訂標志著思茅港正式對外開放，思茅港經歷近10年的發展，其影響力、知名度不斷提升，在國際交流、對外貿易中的作用越來越顯。在第三階段，思茅港衰落的導火索為景洪水電站的開工建設，2003年景洪水電站開始建設，2004年思茅港停航，在思茅港停航的十幾年里，東南亞的國際貨輪只能到達景洪港口，思茅港徹底失去了與東南亞地區的經濟往來，思茅港的經濟也隨之凋敝。在第四階段，2018年景洪水電站開始投入使用，被截斷十余年的瀾滄對外航道恢復通航，思茅港在衰落沉寂多年之后開始呈現出復蘇的跡象，景洪水電站的消極影響開始消退，積極影響開始凸顯。

四、機遇還是障礙：思茅港出路

景洪水電站的修建對思茅港帶來的究竟是機遇還是障礙，通過對比思茅港的發展歷程與景洪水電站的修建進程可以發現：

圖1 思茅港與景洪水電站的發展歷程對比分析

總體上來看，思茅港與景洪水電站的建設均開始于20世紀90年代，通過對這近三十年的發展歷程進行深度梳理可以較為直觀地發現，兩者之間暗含了一種“此消彼長”的關系，在景洪水電站修建前，思茅港處于成長、繁榮的階段，而此時景洪水電站仍處在項目可行性論證階段，而伴隨著景洪水電站的開工修建、大壩截流，景洪港便由此開始衰落，在這兩大階段里，“此消彼長”的關系占據主導，但是伴隨著景洪市電站升船機的投入使用，思茅港至景洪航段得以復航，這一階段兩者的關系便開始呈現出同步發展的局面；但是思茅港在沉寂多年后，復航后仍面臨著基礎設施已經破損、航運地位受到挑戰、市場競爭力難以提升等問題，但更為重要的問題在于“受害者”觀念的影響。

在2018年思茅港復航后，思茅港社會經濟處在一個水平較低的位置，與下游景洪港的發展差距較大，而思茅港擺脫發展落后的關鍵出路在于：克服“受害者”觀念的影響，僅僅抓住景洪水電站修建帶來的機遇，以復航為發展起點，實現自身的突破式發展；其中的關鍵在于對景洪水電站所帶來的機遇進行深入梳理與挖掘。總體來說，景洪水電站升船機的投入使用成為了思茅港擺脫落后局面的關鍵階段，能夠通過復航充分利用景洪大壩帶來的機遇決定著思茅港今后的發展；具體來說，思茅港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實現自身的突破式發展，一是普洱市應當積極開展與西雙版納在航運方面的合作，思茅港以貨運業務為主，景洪港以客運業務為主，實現雙方在航運業領域的互補發展，同時，普洱市業應當看到臨滄市在瀾滄江—湄公河航運發展中所具有的潛力與作用，充分識別臨滄港今后成長可能對思茅港造成的挑戰；二是充分挖掘景洪水電站帶來的各種利好條件，景洪水電站水庫的形成，極大地改善了思茅港至大壩上游通航條件，同時通過優化景洪水電站發電調度控制，極大改善和提升了航道通航運輸條件，景洪水電站所形成的上游百公里水域，改變了險灘急彎河道面貌，使得航道等級由六級升級為五級，并具備建設更高等級航道的水域條件，單船貨運能力從300噸增長到超過1100噸，這些條件的形成對思茅港的發展帶來了空前的機遇；三是抓住瀾滄江244界碑至臨滄港四級航道建設工程帶來的機遇，開展景洪港、思茅港之間的深度合作，實現雙方的協同發展。

圖2 思茅港與景洪水電站之間的發展關系

五、研究結論

通過對景洪水電站的建設歷程、思茅港的發展歷史進行梳理，對比分析兩者之間在時間軸線層面的發展情況，研究團隊得出了以下結論：

一是在思茅港復航之前，思茅港與景洪水電站之間的發展呈現出一種“此消彼長”的關系，但是這種關系中的“消”與“長”之間并不存在真實的因果關系，即思茅港的衰落在根本上并非是由于景洪水電站的修建所造成，這僅僅只是景洪水電站所帶來的伴生影響之一，其深層次的原因在于思茅港單一的產業結構所引起。

二是在思茅港復航之前，其受到景洪水電站修建所產生伴生影響以消極為主，但是在復航之后，思茅港的發展面臨著兩種情況，一方面是繼續受到“受害者”觀念的影響，思茅港的發展始終保持停滯狀態，另一方面則是擺脫“受害者”觀念的影響，開展區域協作，抓住景洪水電站修建所營造的各種利好條件，以及把握住瀾滄江244界碑至臨滄港四級航道建設工程所帶來的機遇，實現自身的突破式發展。

三是水電站的修建與港口建設之間的矛盾僅僅在一定時間范圍是不可調和的，水電站的修建在短期內會犧牲現有的港口發展；但是諸多經驗均已表明，水電站的修建、水庫大壩的形成對于港口的有利條件在長期內得以凸顯，進而實現港口的發展；而思茅港現正處于突破發展與繼續沉寂的轉折點，應當對現有的外部機遇與內部條件進行全面分析，并且充分研究國內外相關的案例，為實現自身發展找出一條具有較強針對性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