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楷模”痛失愛女：邊防升冷月 萬里望鄉關

趙永前是內蒙古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錫林郭勒邊境管理支隊負責人。他戍守邊疆30 年，先后帶隊完成重大任務80 多次，破獲跨境走私買賣槍支彈藥案等重大案件120 余起，挽回人民群眾經濟損失1200 余萬元。今年5月，他榮獲了全國公安系統的最高榮譽“公安楷模”稱號。趙永前的女兒名叫烏英嘎，今年2月，19 歲的烏英嘎因患癌癥離世，這成了趙永前一輩子的痛。以下是記者對趙永前的愛人白樹花的采訪——

厄運降臨，珍愛的女兒突染惡疾

我和同是蒙古族的永前是在1997 年1 月結的婚。當時，他是內蒙古興安盟勿布林邊防派出所的一名民警，我是勿布林中學的一名教師。1999 年4 月，我們的女兒出生了，永前為她取名“烏英嘎”。在蒙語中，“烏英嘎”是音符的意思。永前工作很忙，但只要一有時間，他就會和女兒膩在一起，女兒和他也特別親。每次，他為了工作，不得不走時，女兒就會像個小大人似的說：“爸，你去忙吧，我等你回來。”

永前那時長期在外辦案，我打電話跟他抱怨：“家里的事你一點兒都不管，女兒你也不管，你就光記掛著你的群眾，可我們也是群眾啊，更是你的親人！”女兒馬上就會跳出來幫他說話：“媽，爸是去抓壞人了，他很辛苦的！”我說不過她，就嘟囔說：“你們父女倆聯合起來欺負我。”永前就笑，讓女兒接電話，還要她好好哄哄我……

2011 年，我又生了弟弟。每天比以前更忙了，但永前還是一如既往的忙他的工作，很少著家。2014 年，烏英嘎在舞蹈班從杠上摔下來，傷了左腳。當時永前不在家，加上她身體素質一向很好，我也就沒太在意，只是帶她去醫院做了簡單的檢查和包扎。永前總是鼓勵烏英嘎“要勇敢要堅強”，因此，女兒小小年紀就很懂事，疼也不說。可正是由于女兒的懂事，也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導致了厄運的降臨！

烏英嘎讀初二時，班主任曾跟我提起過：“孩子的腳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她跑步時總會自己摔倒。”我發現，女兒左腳踝有一些腫塊，但是不疼，也不影響正常的生活，就仍沒往心里去。到了初三，她左腳的受傷部位已腫得很厲害了，可當時她正面臨中考，我就想等她考完，再帶她去看吧。當年的中考，孩子很爭氣，以五百多分的優異成績，考上了當地最好的高中。但就在這時，她腳踝的腫塊突然爆發了，腫大的面積已蔓延到了小腿。

當時，永前正在忙一個案子，又拖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才帶她去醫院看。醫生嚴厲地吼道：“就沒見過你們這么做父母的！孩子的病都這么重了，咋才知道來看？”女兒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永前就接到了隊里的電話，說有緊急公務要他回去處理。他左右為難。女兒眼巴巴地望著他，我也說不出挽留的話。最后，永前還是無奈地離開了。女兒看我不開心，還開導我說：“爸是為了工作，他也沒辦法。”一周后，結果出來了，女兒患的是惡性淋巴脈管肉瘤！治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她才15 歲，竟遭此厄運！我瀕臨崩潰，哭著給永前打電話：“你快回來！”

愧對愛女，戍邊衛士家國難兩全

永前趕到后，抓著我的手，問我：“怎么會這樣？”我從未看到他如此驚慌，他的手一直在抖。他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地自責：“是我疏忽了，是我耽誤了女兒的治療，我對不起女兒！”之后，我們帶著女兒去了北京的腫瘤醫院。化療暫時控制住了癌細胞的擴散，但副作用很大，女兒每天都在惡心、嘔吐，頭發大把大把地掉。永前一直處在深深的自責中。

2015 年春，我們從北京回到了錫林郭勒盟。呼吸著草原上新鮮的空氣，烏英嘎氣色不錯，也能慢慢地走路了，而且是越走越穩，頭發也長了出來……然而，奇跡只維持了3 個月。她的腳踝再次腫大，觸地即痛，不得不又返回北京治療。當時，永前正在北京偵辦一起毒案。他白天偵查，晚上守在女兒的病床前，給女兒按摩，講故事，女兒對他很是依賴。

女兒的病情很不穩定，身體疼痛，心情也很糟糕。永前就一遍遍地安慰她：“寶貝，你要堅強！”好幾次，我都看到他在走出病房后，背著我擦眼淚。在住了一段時間醫院后，女兒開始抗拒治療，鬧著要回家。無奈，我只得將她帶回家休養。2017 年底，她又一次發病，醫生告訴我們說：“只有截肢，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女兒大哭起來，說：“要是給我截肢，我就是爬也要爬著去跳樓！”永前不知該說什么，唯有輕輕地撫摩著她的病腿，眼里寫滿了哀愁……

2018 年2 月，烏英嘎接受了截肢手術。從手術室推出來時，我看見她緊閉的雙眼還掛著兩道淚痕。永前在女兒面前一直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有當他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才會躲進衛生間里偷偷的哭幾聲。此后，永前只要在家，就會陪女兒說話，抱她出去曬太陽。可是沒幾天，他又要出去辦案了。女兒盼他回家，努力適應著新裝的假肢，想讓他看到自己重新走路的樣子。永前也經常給女兒打電話：“等忙過這陣，爸爸就會來看你，你要好好練習走路，等你能走了，爸爸就帶你去看大海。”

在永前的鼓勵下，女兒漸漸學會了戴假肢走路，但她的癌細胞又再次擴散了！

永失吾愛，你是天堂最美的“音符”

癌細胞漸漸擴散到了烏英嘎的胸、肺和肝臟。但她和在外面辦案的永前通話時，永遠是說：“爸，我挺好的，您別擔心。”她疼得在床上打滾，也從來不告訴她爸，因為她怕她爸知道了，就沒法專心工作了。

今年2 月21 日晚，烏英嘎再度昏迷，經全力搶救，她蘇醒了過來。看到永前，劇痛中的她似乎心安了。23 日凌晨，永前守在女兒的病床邊，安慰的話都已說不出口了。女兒身上到處都是針眼，清晰可見，他心疼地撫摸著那些針眼，每一針都像扎在他的心上。

女兒疼得不行，不到一小時就要打一針止疼針，她把手放在永前的手里，說：“爸，你還記得嗎？那年我得了甲溝炎，媽讓我做手術，我還害怕。那時候，我真傻，那么小的手術也怕。你看，現在我多勇敢……”“是的，你很勇敢，爸為你感到驕傲，你是老天賜給我們的最珍貴的寶貝。”永前悲傷地說道。

“爸，我討厭醫院，你帶我回家。”女兒忽然用她殘存的力氣說道。醫生也告訴我們：“孩子撐不了多久了。”“好，我們回家！”永前馬上做出了決定……

救護車一路向北飛奔，快要開到草原了。女兒艱難地問：“快……到家了嗎？”“快了，孩子，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永前哽咽著說道。23 日11 時，在救護車上，烏英嘎靠在永前的懷里，永遠地閉上了她美麗的眼睛。

永前在事業上，獲得了至高的榮譽，他幫助、拯救過很多人，但唯獨無法把最心愛的女兒留在人間。他不止一次痛悔不已地對我說，“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會拼命呵護女兒，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惜，我們的女兒永遠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