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欣
也許是從小就接觸食材的緣故,西西從1歲開始就是廚房的常客了,那時她還不會走,總是爬進廚房陪我,像一條小尾巴。但是她太矮了,一看不見我在做什么就開始哭鬧,于是我便隨手給她一兩樣食材。我洗菜燒飯,她就在一旁玩,發出些我聽不懂的“寶寶語言”。有時,我給她一根豆角,她能研究個半天;有時,我切一小朵西蘭花給她,她會嘗試著撿拾那散落的大大小小的顆粒;有時我給她一小塊面團,她便學我,又揉又搓又捏。
慢慢地,西西的精細動作已掌握得愈加熟練,拿、捏、撕都不在話下,她開始幫我干活——折豆角、撕包心菜、洗土豆。她干活的時候,還總是和食材對話,“土豆土豆,你可真臟,怎么有這么多泥巴,我要好好給你洗個澡。”“生菜不哭,蟲蟲來咬你,我就把它們趕跑!”“玉米呀,你怎么就長了胡子呢,是急著當爺爺嗎?”她一邊干活,一邊嘴巴里嘰里咕嚕停不下來,我在一旁聽著,常常被逗樂。
幼兒園發了綠豆,她像寶貝似的捧給我,“媽媽,媽媽,這是老師給我們發的綠豆寶寶,我要把它們養大。”我找來器皿,由她親手把綠豆泡在水里,然后我們開始等待。第二天,綠豆破皮了;第三天,綠豆發芽了;第四天,綠豆芽長長了。西西守著它們,說第一個冒出小芽的是老大,后面的是老二、老三、老四。漸漸地,她也搞不清楚了,但她說這些都是她的綠豆寶寶。我們繼續等待,小芽長得越來越高,1厘米、2厘米、3厘米,西西拿尺去量,像個科學家似的。
上周日,西西突然把我拉進廚房,說是要給我看她的新朋友,一臉神秘的樣子。我聽話地跟進去,一看,她將蔬果拼成了人臉的模樣。小番茄是眼睛,胡蘿卜是鼻子,長豆角是眉毛,紅辣椒是嘴巴,芹菜散開著是辮子,那臉頰上的黑芝麻大概是雀斑吧,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西西一把拉住我,迫不及待地介紹起來:“媽媽,她叫菜果果,是一個女孩子,她很害羞,臉蛋都紅了……”
我忽地感慨起來,6年來,這些食材一直陪伴著西西成長。在視覺上,她通過食材去認識顏色,現在連補色都知道了;在嗅覺上,她的小鼻子特別靈,總喜歡嗅來嗅去,能輕易聞出花香、果香,甚至還特別喜歡去聞各種香料的味道;在觸覺上,她跟著這些食材分出了軟和硬、細膩和粗糙;在味覺上,她已經有了一個敏銳的味蕾,每次燒飯時,我總喜歡叫她來嘗嘗,她小嘴一吧唧,總能精準地給我以反饋;認知上,她通過食材認識了食物色素和人工色素,氧化與抗氧化,大自然季節的變換與植物的生長,等等。這些食材不知帶給西西多少快樂和收獲。
我總覺得,在西西的眼里,一切都是有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