燴面之愛

文│彭海軍（河南省濟源市）

每到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我的腦海里便會不自覺閃現(xiàn)出一種美食來，這種美食也總是勾起我的欲望，牽引著我想對它來上幾口。它寬厚的面皮，香溢的湯汁，蕩氣回腸地挑逗著我悠悠柔柔的味蕾，它，就是燴面。

對于燴面的情感，一時半會兒很難說清，它早已不知不覺根植在了我的記憶里，這種記憶，又如鋪滿一世的大雪，即便融化， 也滋潤著一方樂土。記得兒時白雪茫茫的一個下午，我和兩個小伙伴，兜里揣了幾塊錢，徒步踏雪了幾公里，來到城區(qū)宣化街的一個游戲廳，之后便沉醉在恐龍島、三國志、街頭霸王的世界里。時間在輸贏中流失，我們也漸漸饑腸轆轆起來，饑寒交迫驅(qū)使我們依依不舍走出游戲廳，而對面便是一家燴面館，我們掏出身上僅存的幾塊錢，相互推搡膽怯地走了進去。接待我們的是一位慈祥的大嬸，她應該就是老板娘，坐定后點了一碗燴面，之后三人顧不上燴面燙嘴，就狼吞虎咽搶吃了起來，根本來不及去細細品食第一次吃燴面的感覺。當我們輪班喝完最后一口湯時，老板娘又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燴面放在我們面前，我們?nèi)瞬恢氲啬憧纯次?，我看看你，疑惑中遲遲不敢動筷，因為身上的錢只夠付一碗燴面。老板娘看出了我們的疑慮說：“吃吧，知道你們錢不夠，這碗是送給你們的，看把你們餓的?！?之后我們還是在猶豫中，陶醉在了香氣四溢的燴面里。

小時候，冬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jié)。那時候天很藍，云很淡，雪很白，我很淘。每當大雪紛飛落定，我和小伙伴便會陶醉在堆雪人、打雪仗、滾雪球的游戲里，即便雪融一身也是爽爽的，因為一碗燴面，溫暖了我整個嚴冬。歲月流逝，輪回幾冬，雖然過去了許多年，那個慈祥的面孔，依舊浮現(xiàn)在我眼前；那碗熱氣騰騰的燴面，在我的記憶里不斷延續(xù)至今，時而忍不住去回味感動。

每一道附有年代的美食，都有一段過往的歷史，燴面，也是如此。相傳唐太宗李世民在登基前的一個隆冬雪天，患寒病落難于一農(nóng)院。母子心地善良，將家養(yǎng)的角似鹿非鹿、頭似馬非馬、身似羊非羊、蹄似牛非牛的四不像（亦稱麋鹿）屠宰燉湯，又和面想做面條為李世民解餓。但追敵逼迫，情形緊急，老婦人草草將面團拉扯后直接下入湯鍋，煮熟后端給李世民。李世民吃得滿身冒汗、暖流涌身，不覺精神大振，寒疾痊愈，于是策馬謝別。李世民即位后，想起吃過那對母子做的面，想到他們的救命之恩，便派人尋訪母子，以厚加賞賜。還真是不負有心人，終于找到了那母子，又命御廚拜師學藝。從此，唐宮廷御膳中就多了這救命之面————麒麟面。后來，因為四不像極其稀少，覓獵困難，只得取山羊代替四不像，麒麟面也改稱山羊燴面。于是羊肉燴面便成為宮廷名膳，長盛不衰。直到清末滿漢全席宗師御廚龐恩福，因不甘宮廷御膳房的束縛，逃出皇宮隱居河南，后來正宗的燴面才傳藝民間。

如今，燴面早已成了河南美食的代表。看似一拉一扯的簡單燴面，卻在本地不同區(qū)域演藝著精彩人生。就拿鄭州來說，匯聚了各地前來打拼的商客，所以燴面依舊保持著傳統(tǒng)做法，以羊肉入湯，愉悅著八方來客，滋補著常年奔波在外的游客。而愚公家鄉(xiāng)——河南濟源，多以牛肉入湯，一口牛肉一口燴面，在豪爽中堅韌不屈地發(fā)揚愚公精神。牛肉補充的是豪爽和氣力，羊肉滋補的則是謙讓和細膩，所以由此看來，剛柔并濟的燴面，才是真正代表河南美食的原因。燴面的吃法，日漸在豐逸的生活里不斷豐富起來，炒燴面、拌燴面、油潑燴面、醬肉燴面等，就拿我們常吃的火鍋，最后再來上幾片燴面，才是對火鍋最好的釋懷。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河南燴面日益受到人們的肯定和青睞。燴面也因其湯肥肉瘦、濃香爽口、營養(yǎng)豐富、美味獨特，而享譽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