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踩了螞蟻一腳

○明月雁/ 文 杜少君/ 圖

是的，你沒有看錯，一頭大象踩了螞蟻一腳。這是一頭生活在熱帶森林的非洲象，名叫阿綠。你一定很奇怪，一只灰褐色的大象為什么叫阿綠，而不是阿灰或者小褐之類的。那是因為阿綠的媽媽叫彩虹，所以排行第四的孩子就叫阿綠了。阿綠有三個姐姐：阿紅、阿橙和阿黃，還有三個弟弟：阿青、阿藍和阿紫。

這天，象群來到一個清澈的大水潭，彩虹媽媽用長鼻子汲了一鼻子水噴向天空，號召象群來喝水。而灰褐色的阿綠卻收起了耳朵，卷起了長鼻子，偷偷地隱入幾株灌木叢，然后悄悄地往來時的路趕去，它要去找那個寶貝——一顆遺落在草叢里的被炒得有些焦的花生米。

正當(dāng)阿綠用長鼻子仔細撥開草叢尋找的時候，腳下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喂，大塊頭，你踩到我的腳了！”

阿綠趕忙挪開腳掌一看，原來是一只黑色的非洲行軍蟻，此刻它正昂著頭，縮著兩只前爪，一雙大眼睛憤怒地盯著阿綠。阿綠覺得好笑，這么小的螞蟻，它甚至看不出它的腳在哪里，再仔細一看，它正臥在那顆香噴噴的花生米上呢！

“喂，小螞蟻，那是我的花生米！”阿綠著急地說。

“誰說是你的，明明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小小的螞蟻絲毫不怕眼前這個大塊頭，理直氣壯地說，“還有，我不叫‘喂’，我是行軍工蟻小黑！”

“我也不叫‘喂’，我是大象阿綠！”阿綠氣得連甩了兩下尾巴。

感受到兩陣大風(fēng)刮過，小黑被吹得差點說不出話，等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它嘿嘿笑起來：“大塊頭，你是灰色的，為什么要叫阿綠？你看我，我是黑色的，所以我叫小黑。你一定會想，所有的螞蟻都是黑色的，難道所有的螞蟻都叫小黑？這是一個好問題。事實上只有我叫小黑，其他螞蟻都沒有名字。為什么只有我有名字呢？因為我是蟻群中最聰明的工蟻……”

阿綠覺得耳邊仿佛有一只聒噪的蒼蠅，于是合上了大耳朵說：“是最話嘮的工蟻。”

小黑卻不生氣，反而高興地接話：“大家都這么認為。”說完還從花生米上跳下來，自來熟地爬上了阿綠的腳，“你剛剛踩了我一腳，為了表達你的歉意，我覺得你應(yīng)該把我和我的花生米送回蟻穴。”

“花生米是我的！”阿綠又說，大塊頭總是不太會說話。

“好吧，親愛的阿綠先生，既然我們都想要這顆美味的花生米，不如我們一人一半？不過我想半顆花生米恐怕不夠你吃。”

“我不吃，你也不能吃，這顆花生米是寶貝，我們不能吃。”阿綠嚴肅地說。

小黑大笑起來：“這只是花生米而已，在我們蟻穴有很多這樣的花生米。”

阿綠怔住了，心想：這樣的寶貝還有很多？

小黑又順著阿綠的前腿爬上了阿綠的鼻子，它像國王一樣蹺著二郎腿坐在阿綠的鼻尖，高興地說：“這里的視野真開闊！我第一次來到這么高的地方。”

阿綠抬起鼻尖，又往高處伸了伸，說：“我把你送回蟻穴，你可以給我?guī)最w花生米嗎？”

“成交！”小黑說。

小黑抱著花生米坐在阿綠的鼻尖，向森林的外圍走去。阿綠走得很快，它必須抓緊時間，這樣才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突然，一只虎視眈眈的鬣狗攔住了它們。這只鬣狗看起來很久沒吃東西了，所以才會冒險攔住阿綠的去路。阿綠雖然只是一頭幼象，但也能抵擋幾個回合，只是它的耐力比不過鬣狗，如果不能及時得到象群的支援，它肯定撐不到最后。

此時的鬣狗豎起了渾身褐色的毛，眼露兇光，齜牙咧嘴地一步步逼近阿綠。小黑再也興奮不起來，抱著花生米，一邊顫抖一邊說：“完了，阿綠，我們要變成食物了……”阿綠將鼻子一卷，把小黑和花生米送進了自己的大耳朵下，然后在地上重重地有規(guī)律地跺了幾腳——這是象群特有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跺腳發(fā)出的震動聲波能傳到遠處大象的腳掌下方，再通過骨骼傳到大象的內(nèi)耳。阿綠正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彩虹媽媽和象群求救，現(xiàn)在的它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擅離象群會受到責(zé)罰。

一陣風(fēng)突然刮過，一片樹葉晃晃悠悠地從阿綠眼前飄下，就在此時，鬣狗一齜牙，后腿用力蹬地，猛然張著大口向阿綠撲過來，徑直用鋒利的牙齒咬住阿綠的脖子！盡管阿綠的皮厚，沒被咬出血，但也被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力撞翻在地，發(fā)出轟隆的響聲，連同螞蟻小黑也一起被甩了出去。

阿綠雖然被撞翻，但仍然用長鼻子將鬣狗甩出十幾米遠。阿綠此時被撞得渾身酸痛，怎么努力都站不起來。與此同時，鬣狗卻靈巧地翻了個身站起來，齜牙咧嘴地逼近，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利爪刺入阿綠的胸膛。

“阿綠！”小黑一骨碌爬起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奮力一躍蹦上了鬣狗的鼻子，狠狠咬了一口。

鼻尖的疼痛讓鬣狗更加憤怒，它用力一甩頭，小黑又一次被甩出去。好在小黑非常輕，被甩在草地上絲毫沒有受傷。但此時阿綠危在旦夕，只差一步，鬣狗的瘋狂撕咬就會落在阿綠身上。

“砰！”鬣狗應(yīng)聲倒地。是槍聲！彩虹媽媽說過，這個聲音來自人類用鐵制成的一種武器，非常危險。

小黑興奮地大叫起來：“守林人！是他救了我們！”阿綠勉強站起來，看到眼前站著一個束腿戴草帽的男人，他手里那個鐵家伙的嘴還在冒煙。這是阿綠第一次見到人類。

“嗬，一頭小象！”男人把鐵家伙背到身后說，“我救了你，小家伙！”

“還有一只螞蟻！”小黑生怕男人看不到自己，爬上了一個土堆喊道。

男人笑起來：“是的，我看到你了。你們倆真是一對有意思的朋友。你們?yōu)槭裁磿淼竭@里？再往前走就走出森林了，那很危險。”

“我們要一起回蟻穴，我答應(yīng)我的朋友要給它一些花生米。”小黑搶先說道，突然它像想起什么似的，四下張望了許久，終于一臉沮喪地轉(zhuǎn)向阿綠，“花生米好像不見了……”

“花生米？一頭大象和一只螞蟻都喜歡吃花生米，這太有趣了！”男人笑道，“我有花生米，不過剩得不太多了。”說完，他熟練地從腰上解開一個打著補丁的藍色粗布口袋放在地上，松開系著布袋口的麻繩，一陣熟悉的香味飄了出來，是花生米！

小黑興奮地爬上布袋口，說：“太香了！這么多花生米！”阿綠也高興得伸長了鼻子，在布袋上方使勁吸。

“這些花生米送給你們了。”男人大方地說。

阿綠猛然抬起頭看著男人，他的大半五官被隱在帽檐里，只能看到像鷹嘴一樣的鼻子和黝黑的下巴。

突然，遠處響起有秩序的轟隆聲，仿佛千軍萬馬過境。

“是象群！”阿綠揚起鼻子，興奮地甩了一下尾巴。

“我得走了，小家伙們。花生米很美味，你們會喜歡的。”守林人緊了緊束腿，壓低了帽檐說。他迅速隱進了林間小道，不見了蹤影。

聽著越來越近的轟隆聲，阿綠心想：“我要告訴彩虹媽媽，我踩了一只螞蟻一腳，還見到了守林人，得到了他贈送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