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依舊伴初心
——《菊枕》賞讀

102401 北京 張英華

原文

菊 枕①

陸 游

少日曾題菊枕詩，蠹編殘稿鎖蛛絲②。

人間萬事消磨盡，只有清香似舊時。

注釋

①此詩原題為《余年二十時嘗作菊枕詩頗傳于人今秋偶復采菊縫枕囊凄然有感》。

②蠹編：蟲蛀壞的書。這里借指自己年少時所寫的菊枕詩。

闡發

詩里藏著一個在時光中沉淀的故事。

“少日”一詞直接將陸游人生歷程的端點切換到跟如今斑斑衰鬢相距四十多年的往昔。往昔年少的時光里有哪些美好的記憶呢？

詩人只說“曾題菊枕詩”。然而這短短的五個字里蘊含了多少動人的情懷？

先說“菊枕”吧。那是怎樣的菊枕？“采得黃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閟幽香。”當年采菊花的有她，也有他。他是多情多才的陸游，她是靈秀美麗的唐婉。菊花香里雙歡笑，做成菊枕香依然。曲折的畫屏深處，精致的帷幔之間，清幽的馨香彌漫開來，芬芳了一段青春的時光。可惜這段時光轉眼間就成了四十多年后的舊夢，被再度采菊的現實喚起，在詩人腦海里回放。夢醒后卻是當年“山盟雖在，錦書難托”的傷懷，是被“惡”風吹散相悅之情的痛楚，是年紀老邁壯志難酬的現實，是“燈暗無人說斷腸”的孤凄與悲涼。

再看那時曾經融入自己無限真情的詩稿，而今蟲蛀其中，早已殘破不堪；只見蛛網暗結，鎖住了曾經的浪漫與歡樂。

四十多年間，又有多少往事在心中留下印痕？參加科考，被秦檜嫉恨，仕途不暢；遭讒被貶，歷經坎坷；投閑置散，寂寞苦悶；自許為“塞上長城”的壯志難以實現，鏡中雙鬢已現斑斑霜雪之痕。當年的滿懷豪情逐漸被流逝的歲月消磨殆盡，然而那時的菊枕，似乎清香尚在，一如舊時；當年的菊枕詩，真情依然留存，一如當年。

清幽的香氣似乎在室內彌漫開來。年邁的陸游靜靜地沉浸其中，與初心相守。

多么動人的清香！歷歲月不改，經磨難不變。

這樣的清香之所以如此動人，大概緣于其中蘊含豐富的意味。“藝術之能引人都不是單純的，即使是單純的也是復雜的單純，如日光七色合而為白；如酒，苦、辣而香、甜，總之是酒味。”顧隨先生這里所說“復雜的單純”，所舉“日光”與“酒味”的比方，表達的應該就是這種富有意味的美好感受吧。

問題

從“只有清香似舊時”一句中，你讀出了詩人怎樣的情懷？

解答

我讀出了詩人歷盡磨難依然堅守真誠與美好的初心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