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菊（外三章）

湖北◎萍 子

木柜上有只廢棄的水壺，已放在那兒很久了。一個秋日的下午，我推開舊屋的門，不經意間發現那廢棄的水壺中竟盛滿著一束剛剛采摘的九月菊，嫩黃，猶如一株株小小葵花，緊緊擠在一起。

午后的陽光如聚光燈一般，正好一覽無余地傾瀉在那束九月菊上，燃起熠熠的光彩，也在剎那間點亮了我的目光。

那一瞬，我的目光無意中與九月菊相遇，那靜美的意境讓我屏住了呼吸。

我想，之前九月菊一定是黯淡的，甚至有幾分陰郁，而陽光下的九月菊竟那么鮮活生動，發出了明亮的呼喊，如一群翱翔的小鳥，張開蓬勃的翅膀，欲飛。

蛾

早晨，站在窗前，最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只蛾。也許它昨晚就在那里，一夜沒有飛走，似乎倦于飛翔，停落在窗欞上。

我仔細看著那只蛾，心里不由得發出驚嘆，蛾的雙翅上有一層薄薄的粉，那上面對稱地生長著斑紋，仿佛絲質的衣衫。蛾如女人一般精心化妝，大自然的造化神奇得讓人驚嘆。

凝視著蛾，我一動不動，蛾也依舊臥在那里，好像在吮吸露水，可露水已經在陽光下漸漸消失了。

蛾與我對峙著，在蛾的眼里，我一定是龐大丑陋的怪物；而在我的眼中，蛾卻漂亮得難以形容，那么渺小的身體，竟然有那么驚人的美麗。

天空的河流

傍晚，去廣場散步，腳下是一片巨大的陰影，抬頭看去，遠處幾柱高大的煙囪正噴吐著乳白色的煙霧，煙霧在微風中飄拂如帶。

一條浪花繽紛的河流，匆匆地流向遠方。而流淌在我頭上的河流近在咫尺，有時低垂得伸手可觸，溫潤如玉。

我蹲在水邊，雙手在水中輕輕拂動，有飛鳥在天空的河流中泅渡，被河流沖刷的天空如琉璃一般透明、潔凈、纖塵不染。

天空的河流，它的水滴濺濕了地上的泥土、森林和天邊的莊稼。

朵朵白云被水沖洗，飽含濕意，清新閑逸，透著一些慵懶，不為人覺察地移動。

秋 水

站在一處斷崖上，我把目光投向浩渺的湖水，身后是荒地，逶迤的一排泵房中傳出秋天的協奏。

秋水緩緩沉淀，在熱烈的陽光下晶瑩、澄澈，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石子和游魚。偶爾有風吹過，激起一層層灰色漣漪。

岸邊大片大片的蘆葦搖曳著金黃，在朝霞與夕陽中宣泄出殷殷血色。

蹲在淺水旁，女兒訝異地望著天空，碧藍的天空中正緩緩飛過一只碩大的、身上有美麗斑紋的水鳥。

女兒望著水鳥漸漸遠去，半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