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

廣東◎盧靜云

隱于孤獨的白。游離，深邃，猶在命運之外。

光是需要附屬的，如此才能被仰望，而你不是，你的白不是。

你只用你的方式去書寫純粹。書寫天空的遼闊，那里有著唯一一次，奮不顧身的飛翔，和意料之中的墜落。

耳邊劃過風的聲音，一直往下。化在曠野上，是沒有邊際的雪。

砂礫、灌叢、飛鳥……

恐懼、恩慈、希望……

無論彰顯還是消隱的一切，剎那，都長成皚皚的模樣。

你不在晝夜的沉思里，那些被淹沒的鼎沸，如同時間的秘密，也無關于你。你只獨坐在來時的路上，從遙遠的天際，忠于屬于白的信仰。

而那一天，是誰，就著半碗江南的月色看你？

庭院軒窗，石橋老巷，清輝彌漫開來，析出夢中的一聲嘆息。蔓藤攀上舊舍的殘壁向遠眺望，檐間傾瀉的涼，原來，是你久久的等候。那個溫柔以待的過客啊，執起你皎潔的全部，轉身，又放下了。

曲徑通幽處，花木已薄了容妝。彼時，你明明還在，在一盞茶里、一泓泉中、一縷桂香、一葉歸舟……處處，是破碎后的留白。

沒有人知道，驕傲的白，還在天上，云卻已低入塵埃。

終于安靜下來。

秋千空了。

碼頭空了。

霓裳一曲，唱辭也都空了。一滴淡墨，洇出一個搖搖晃晃的江湖。失聲的寒鴉，在不遠不近地躲藏。

你的白，從初春泅渡至深冬，終染成了兩鬢的風霜。

同樣是空的表達，浮世虛構三千，只有時間更趨于真相。

那些重重復復的講述，一部分已隨時光而蒼老，還有一部分，長出了蔥蘢的翅膀，在澄澈和毀滅之間來去自如。

——云兒，你的白，已先于苦難，抵達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