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在寫作中對荒誕性的書寫,以非理性的方式體現了更冷峻的理性。荒誕是他的詩歌最顯著的特點。祁國的荒誕最終是指向現實的。我們所能見到的“現實”,可能并不是現實的原樣,它被理性、文化、成見等包裹,遮蔽了本來面目。我想,祁國通過寫作,撕開了這些遮蔽物,呈現出事物或現實原來的樣子。所以,他的詩歌里有一種“反”的東西,有對邏輯的反,對理性的反,并通過超現實的直覺,達到對存在的去蔽。現實的荒誕,其實最根本的還是“人”的荒誕,主體的荒誕,是現實的一切人為造成了這種荒誕。他的《沒有》一詩,編者以為可能是通往祁國詩歌的一把鑰匙。我們看到,這首詩里,經濟理性給現實造成的傷害。他的詩歌,有一種難言的深刻性。
玉珍有著優秀詩人的強力。她詩中的感覺是噴涌的,若水流,若疾風中紛飛的雪,涌動生命的激情。她呈現了一個感覺的世界,一種整體的感受,而且,有一些高尚的東西若隱若現,這是她詩歌的美好品質的重要構成要素。她以感覺開拓了一個遺世獨立的國度,生命現出澄澈的樣子。她的詩歌有明顯的物活論的特點,可能正因此,她的感覺如此豐富、細膩、準確。在玉珍這組詩中,《表達困難》是比較“另類”的一首。這首詩歌主體性較強,注重分析,有一種辛波斯卡硬弩般的“思”,而不像其他幾首注重感受和直覺。《磨盤》這首詩,我非常喜歡。盡管她在詩中寫下“偉大”“倒霉”“心靈”之類的詞語,但讀起來并沒有任何違和感和造作感。這首詩有一個閃光的內核。
張作梗的詩歌有一種復雜的東西,這種復雜體現在修辭的復雜和復雜的生存體驗。他的這組詩,總體上,就風格而言還算統一,我們可以看出,他明顯有一種對詩歌復雜性的偏愛,尤其是修辭方面,我覺得他的某些詩歌是經得起細讀的,像《忍冬花》,有著對聲音的特別的追求,這使得他的詩歌需要用耳朵聽,需要足夠的敏銳的聽覺,他斷句的方式,往往都能硬語盤空地達到隱喻的效果。在他的詩歌中,那些看似無端的意象或者畫面,其實是在暗示著某種生存體驗,這種體驗很微妙,而且難以言說,因此,我們可能會通過他的某些具有倫理色彩的詞語來感受這種體驗。比如說“撫摸、羞愧和罪愆”,或者像“歡愛、頹蕩/羞辱、悲辛、勞作”,又或者“難民一樣潰逃”“悲苦”,諸如這些詞匯。另外,《烏鴉從麥田上飛過》一首出現的“烏鴉”以及和“麥”有關的意象,我覺得于藝術上,可能是有風險的,它們讓人聯想到其他詩人,如果要將這些意象搶奪過來,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