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奔跑

陳振林

這幾天接連下著雨。我忽然想起，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在雨中奔跑了。

我不會像那些行為藝術者，他們會故意選擇在雨中狂奔。但我懷念我曾在雨中奔跑的生活，喜歡那種感覺。

童年的歲月里，在雨中奔跑是輕松而快樂的事兒。放學的那會兒，正下了雨，是不用等著家人來送雨傘的。一頭沖進雨中，慢慢地跑起來。于是就有小伙伴，一個接一個地，從校門口跑出，在雨中，像比賽一樣，一會兒就沒有了人影。也有頂著張報紙奔跑著的小伙伴，邊跑邊笑，多了些趣味。要是正在田野里打豬草或是捉泥鰍，如果要下雨了，我們并不慌張。我們只是忙著我們手中的活兒，任那雨點慢慢變大，由細碎的小沙粒變成豌豆大小，我們仍舊笑著鬧著。等到村子里的大人們打著雨傘拿著雨披大聲地叫著我們的時候，我們才慢慢地從田地里回到岸上，在雨中，一路跑回家去。其時，我們的衣衫早已打濕，但因為跑起來，又多了些感覺。父母親是極少責怪我們的。因為，他們知道，經常在雨中奔跑雨水中浸泡的我們，是不會輕易感冒甚至染上其他疾病的。

即便是在家門口，要下雨了，我們也跑出來，在禾場轉上幾個圈。要是在夏日，是有著不少的蜻蜓（我們小時候依其外形叫它“丁丁”）的。數不清的丁丁不停地飛著，低矮的高度，似乎我們用手可能抓得到一樣。但我們不去抓丁丁，我們喜歡下雨時奔跑的氣氛。“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應該有著這樣的意味吧。

漸漸長大，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好幾次下雨，我故意不帶雨傘，行走在雨中。我時慢時快，感受著雨水淋濕我的頭發、淋濕我的衣衫的快意。我似乎有著東坡先生一樣的豪氣，“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隨著年齡增長，下雨了，我也像身邊的人們一樣，會想著帶雨傘，可能有了“怕淋雨”的想法吧。有一次下雨，我故意將雨傘落在辦公室，正想著體驗一把雨中奔跑的感受。想不到，同事幫我帶上了雨傘，我苦笑一下，在雨中又撐開了雨傘。

如今，每每下雨，似乎習慣性地必帶雨傘，我在雨中奔跑的愿望只得一次次擱淺了。

但我對雨的喜愛是不變的。“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是春天的美好；“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是京城的繁華；“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是雨時的壯觀；“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就是雨的美德了。

在我的心里，我還是想著在雨中奔跑的。好在，我仍有著我早年的一個習慣，每當下小雨的時候，我不打傘，即使是身邊有雨傘，我也不會帶上。

因為，在雨中奔跑，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