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意大利工人盜走《蒙娜麗莎》

潘亮

編者按：經過近10年籌備，法國盧浮宮舉辦了紀念達·芬奇逝世500周年大型回顧展，共展出達·芬奇15幅油畫及160件素描、手稿等作品。不過作為達·芬奇第一代表作，世界聞名的《蒙娜麗莎》卻沒有參展。法國媒體稱，100多年前號稱“世紀盜竊案”的《蒙娜麗莎》失竊事件正是盧浮宮不讓這幅名畫公開參展的顧慮之一。當時《蒙娜麗莎》曾被人偷到意大利并差點販賣，這起“綁架名畫”事件引發的爭端，直到現在依然未能平息。

一、它如何成了法國王室藏品？

《蒙娜麗莎》的具體創作年代不詳，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與達·芬奇從未分離。眾所周知，達·芬奇是意大利人，他的這幅名畫是如何成為法國王室的收藏品呢？1516年，64歲的達·芬奇在繪畫、雕塑、建筑領域享有盛譽。法王弗朗索瓦一世重金聘請他到法國生活，除了給他豐厚俸金，還封他為“國王首席畫家、工程師和建筑師”。1516年冬，達·芬奇越過阿爾卑斯山來到法國，行李箱里就有他珍愛的畫作《蒙娜麗莎》。

對于達·芬奇如此珍愛的《蒙娜麗莎》是如何落到法國人手里，外界傳說眾多。不過盧浮宮方面堅持稱，目前掌握的文件顯示，弗朗索瓦一世在1518年從達·芬奇手中購得《蒙娜麗莎》，后者

由此成為王室藏品，并于1600年左右進入巴黎東南楓丹白露宮，陳列于奧地利安妮皇后寢室的金色廳。1665至1666年間，國王路易十四決定將《蒙娜麗莎》從楓丹白露宮挪到巴黎。自此，蒙娜麗莎先后入主過盧浮宮、杜伊勒里宮，并在1690至1695年間進入凡爾賽宮。

法王路易十六下臺后，根據第一執政官拿破侖的要求，《蒙娜麗莎》于1802年正式進入被稱作“拿破侖博物館”的盧浮宮大畫廊。經浪漫主義詩人戈蒂埃、畫家夏塞里奧、作家薩德侯爵以及“法國史學之父”米什萊的想象和加工，保持神秘微笑的蒙娜麗莎成為文藝作品中“致命女郎”的原型。英國作家佩特在《文藝復興》一書中將《蒙娜麗莎》塑造為最具神秘和想象的代表畫作?！?/p>

二、畢加索、威廉二世都成了嫌疑人

在1870年普法戰爭期間短暫赴布雷斯特兵工廠躲避戰火之后，重回盧浮宮的《蒙娜麗莎》在全世界羨慕、好奇目光的關注下微笑了40多年，卻于1911年不翼而飛。它的失蹤驚動當時整個歐洲，同時也讓以“愛國者”自居的意大利竊賊成為各大報紙的頭條人物。

1911年8月22日星期二早晨，法國畫家貝勞德和拉吉耶米來盧浮宮臨摹《蒙娜麗莎》，卻發現原來掛著鎮館之寶的地方空空如也，墻上只剩下四個釘子。反復查證之后，人們不得不沮喪地接受事實：《蒙娜麗莎》被盜。整個盧浮宮上下陷入恐慌，巴黎警察局長雷皮納調動60名探員赴現場辦案。警官在保存畫作玻璃罩上發現一個指紋，要求全館257名工作人員對比指紋，卻以失敗告終。《蒙娜麗莎》失竊引發全國震動，盧浮宮時任博物館長歐莫勒引咎辭職，有傳言稱是猶太黑手黨偷走畫像，也有人猜測是德皇威廉二世策劃了盜竊。因為之前私藏過盧浮宮被盜雕像，著名畫家畢加索也被懷疑參與盜竊案，遭到法官長時間審訊。盧浮宮之友協會及《畫報》報社重金懸賞搜尋《蒙娜麗莎》，均一無所獲。1912年尼斯狂歡節上出現一輛名為“盧浮宮保安”的花車，花車上頭戴保安帽子的毛驢馱著沒有《蒙娜麗莎》的空洞畫框，極盡對盧浮宮安保工作的嘲諷。

法國電視二臺專題片《蒙娜麗莎被盜案》披露說，當年在人們猜測《蒙娜麗莎》已遠走高飛或被倒賣破壞時，它其實就藏身在巴黎圣路易醫院路櫥窗工人維琴佐·佩魯賈的公寓里。這名意大利人曾受盧浮宮雇用，制作保存《蒙娜麗莎》的安全玻璃罩。出于對畫像的喜愛之心和讓它歸國的愛國情愫，佩魯賈決定偷走《蒙娜麗莎》。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長時間來意大利人并不認可法國說的“蒙娜麗莎屬于法國”。在不少意大利人眼中，《蒙娜麗莎》出生在意大利，意大利才是真正的家鄉。更何況，當時意大利與法國關系惡劣，兩國各自加入了一戰前相互敵視的兩大陣營，誰能把《蒙娜麗莎》帶回意大利，誰就是意大利的民族英雄。

1911年8月21日盧浮宮閉館后，佩魯賈趁人不備，竟然只是把畫像摘下藏在工作服里就順利離開。后來法國警方也曾對他進行過詢問，但看他生活窘困，認為普通工人不可能偷竊而沒有搜查他的公寓。佩魯賈的孫子西爾維奧·佩魯賈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仍對祖父偷走《蒙娜麗莎》感到驕傲：“這是關于30歲男人與405歲女子的愛情故事，我的爺爺偷蒙娜麗莎純粹是因為愛慕她”。▲

三、意大利仍想讓“她”回家

不過兩年相處后，佩魯賈決定中斷這份“戀情”。他給意大利佛羅倫薩古董商寫信，為《蒙娜麗莎》尋找下家。佛羅倫薩檔案館保存的佩魯賈于1913年11月24日發出的親筆信中寫著：“親愛的古董商杰里，如果這個珍寶能回到她的故鄉佛羅倫薩，將是對法蘭西帝國的有力回擊。為了優先賣給意大利收藏家，我向您允諾25%的折扣。”

1913年12月10日，佩魯賈在佛羅倫薩一個小旅館內等待賣畫發財，不過古董商杰里和當地美術館長在確定畫像確為真跡后，立即報了警。意大利司法部門表彰了佩魯賈的“愛國主義”，但仍做出一年監禁的裁決，他因此成為“世界最著名竊賊”。不過在民間，佩魯賈儼然成為“國家英雄”的代言人。

落到意大利當局手里的《蒙娜麗莎》成為“燙手山芋”，面對法國方面要求歸還的強硬表態，意大利全國上下一邊激烈討論，一邊把它送到佛羅倫薩和羅馬參加國家珍寶展。在馬拉松式的兩年談判后，意大利人終于松口，《蒙娜麗莎》于1914年1月4日乘坐豪華轎車回到了巴黎盧浮宮。法國媒體松了一口氣：“全球都在尋找的女人回家了！”

《蒙娜麗莎》被“綁架”事件還留下一系列傳說。由于它流失在外長達兩年時間，對其真假的質疑和猜想由此不斷產生。例如有種流傳很廣的說法稱掛在盧浮宮的并非真跡，真正的《蒙娜麗莎》在倫敦。

法國與意大利對《蒙娜麗莎》的爭執至今也未結束。今年3月，時任意大利副總理兼內政部長薩爾維尼發言說：“我們正在和法國大使談判以重新拿回《蒙娜麗莎》，巴黎太遠，我們想就近欣賞這幅名畫?！蹦壳皩＜诣b認的達·芬奇存世油畫不超過17幅，其中四幅在意大利，五幅在法國，盧浮宮成為世界收藏達·芬奇作品最多的博物館。意大利人埋怨說，這給人的感覺是達·芬奇更像法國人而不是意大利人。去年11月，意大利政府文化事務國務秘書博爾貢佐尼突然提出停止向盧浮宮出借達·芬奇作品的協議。她表示，達·芬奇是意大利人，只是死在法國而已。如果意大利把藏品借給盧浮宮辦展覽，將使意大利在達·芬奇紀念活動中被邊緣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