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下的伊朗人“生財有道”

本報駐伊朗特約記者　包小龍

美國自去年5月宣布退出伊朗核協議后，對伊朗進行一系列制裁，使伊朗經濟陷入困境，石油出口被攔腰砍半，貨幣貶值近60%。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伊朗老百姓怎么過活？不同階層的人各有“生財之道”。伊朗人亂世求生不容易，但也讓人看到了一絲希望，制裁激發出民眾的創造力，伊朗互聯網業正在艱難起步。

黃金是保值首選

1979年伊斯蘭革命之后，伊朗的貨幣里亞爾經歷多次大幅貶值。有調查顯示，里亞爾是中東、北非國家中發生危機風險最高的貨幣。很多中產階級民眾將儲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換成美元或購買金幣，另一部分放在銀行吃利息。在伊朗，存款定期利息高達18%左右，很多伊朗人都把錢存在銀行賺利息。還有的房東不收房租，只收大筆押金，放在銀行賺利息。但是在2017年伊朗貨幣大幅貶值后，這條路也走不通了。幾乎每一個伊朗普通中產家庭都會盡可能儲存金幣、黃金首飾和美元，以應對通貨膨脹和貨幣貶值。

2018年開始，伊朗中央銀行采取措施，打壓外匯倒賣分子，嚴格限制伊朗人兌換美元的數量，伊朗里亞爾對美元的匯率開始小幅下跌，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呼吁民眾將家中的美元和黃金售出，但還有很多民眾尚存疑慮。

最近幾年，比特幣成為資本市場追逐的對象，價格在2017年底曾創下近2萬美元的最高紀錄，在通貨膨脹居高不下、貨幣不斷貶值的伊朗，除了黃金以外，伊朗人也開始逐漸嘗試持有和交易以比特幣為主的虛擬貨幣，以對沖資產貶值風險。這其中，也不乏伊朗政府、革命衛隊以及私人企業。由于電價便宜，很多外國投資人也涌入伊朗，租賃廢棄工廠試圖“挖礦”，但由于政府還未出臺相關政策和規定，加之比特幣挖礦耗電量巨大，礦機基本都是走私進入伊朗，所以政府最近著重打擊非法礦場。

名畫成投資熱門

隨著經濟制裁、貨幣貶值加劇，伊朗藝術品拍賣市場異常火爆。在其他投資渠道日漸失去吸引力的時候，伊朗的富人們越來越青睞投資藝術品。2018年7月結束的第九屆伊朗現當代藝術品和古典藝術品拍賣會上，標價幾十萬美元的藝術品，被眾多買家瘋搶。2019年1月第十屆伊朗現當代藝術品和古典藝術品拍賣會，以344萬美元的成交額刷新了紀錄，而之前預估價總額僅為270萬美元。伊朗現當代藝術品和古典藝術品拍賣會，現在成為伊朗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藝術活動，有投資頭腦的富人們，紛紛購買名畫。

伊朗房產，特別是首都德黑蘭的房產價格一直居高不下，要買一套幾十萬美元的房子，就要付80%—90%的首付款，銀行貸款是杯水車薪，這讓很多人望而卻步。因此，大多伊朗普通家庭都是租房子住，但近兩年來，房租也上漲100%—200%。為了讓自己的錢不再貶值，很多人想盡辦法攢錢購買多套房產或地產，自住的同時還出租，賺取租金。筆者就認識一位退休護士瑪利亞姆，她前夫七八年前去世，給兒子留下大約50萬美元的存款，她和兒子立刻在德黑蘭郊區買了兩套房子，還買了一輛韓國車。如果買不起房產，很多人會考慮購買汽車。筆者遇到一位年輕的出租車司機，他自己就有三輛車。按他的話說，他的收入買不起房產，但可以攢點錢買車。就算里亞爾貶值，汽車的價格也不會下跌，反而漲幅在50%以上。因此，買汽車只賺不虧，在制裁下的伊朗二手車市場很火爆。

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等地，房產價格比德黑蘭的要便宜，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大約只要25萬美元，因此不少伊朗人去土耳其購買房產。更有錢的人，會想辦法辦加拿大、澳大利亞綠卡，把家庭的財產轉移海外。也有一些伊朗人想方設法將孩子送出國讀書，作為教育投資。在德黑蘭大街上，到處可見代辦海外讀書移民的廣告，伊朗人的手機也會收到很多相關的短信廣告。

年輕人互聯網上創業

互聯網是伊朗新興產業。據統計，目前伊朗網速排名世界第170位，而且伊朗政府對互聯網實施嚴格管控，包括臉書、推特等社交媒體都被封鎖。魯哈尼政府上臺后，除準備提高網絡速度，也放松對網絡的管控，這為尚在萌芽的伊朗電子商務帶來新的發展機遇。

由于美國的制裁，除了蘋果公司，海外電子商務也無法進入伊朗市場，這也促使伊朗年輕人開拓互聯網產業，發展本國技術。胡什巴赫特在德黑蘭大學計算機專業讀到大三時，輟學創業，開發伊朗“蘋果軟件”應用商店。美國蘋果公司宣布下架所有對伊朗的應用軟件，給他的公司帶來了機遇。“咖啡巴扎”是伊朗第一大網上游戲應用商店，也是伊朗首家電子商務軟件平臺。目前至少有4000萬伊朗人都在使用這一平臺。

一個由三姐妹聯合設立的首飾設計中心，通過臉書等網絡平臺展示、銷售自己設計的作品，不僅受到伊朗年輕人歡迎，還獲得不少歐美顧客的訂單。商人阿里以前一直在做進出口貿易，進口中國的商品到伊朗賣。但現在由于美國對伊朗的制裁引發貨幣貶值，阿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阿里決定投資電子商務。他和幾個朋友一起開發了一個網上訂酒店和別墅的軟件，初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