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吞面的記憶

如果你問我，來梧州有什么一定要品嘗的美食，我會告訴你，那就是云吞面和牛腩粉。在兩者當中，我尤其鐘愛云吞面，并對這種面條的爽滑口感癡迷不已。大家可別小看這碗貌不驚人的云吞面，它可是大有來歷的。

上世紀20年代，云吞面剛剛傳入梧州，是由小販肩挑著擔子沿街販賣的，擔子一頭挑著燒水的爐子、鐵鑊，一頭放著包好的云吞。小販敲竹板發出“獨得獨得”的聲音招徠顧客。由于廣受市民青睞，賣云吞面很快便在梧州成行成市。每當聽到“獨得獨得”的響聲，很多小孩子就圍上去，一邊看小販煮云吞面一邊唱：“一張紙，包粒屎（肉），丟落鑊頭煮一煮，浮番起！”

孩子們唱著童謠等待云吞出鍋，滿街柴火煙氣彌漫，云吞香味飄散。童謠、煙氣、香味充滿了街頭巷尾。那一輩為生活奔忙的梧州人，在閑暇之余吃上一碗熱騰騰的云吞面，就是一種享受了。

梧州的冬日早晨很冷，寒風會把人臉吹得紅撲撲的，孩提時期的我，要是哪天起床很早，那一定是因為兜里揣著五毛錢，為了吃一碗熱騰騰的云吞面。那時候，我雖未曾主動把面條的韌勁、湯頭的鮮味和云吞鮮蝦餡的脆爽記在心上，但是我會把面碗舔得干干凈凈。那時，云吞面無疑是我嘗過的最好的美味。對我們這一輩人而言，云吞面所承載的，是饑腸轆轆時的狼吞虎咽。

有些味道，味蕾會記一輩子。在如今遍地開花的連鎖云吞面店里，我難以找到舊時那碗用料講究、香氣遠播的云吞面，在很多打著“粥粉面”旗號的店里，云吞面的口味早變得千篇一律。在那些寒冷的清晨，困頓的午后或者下班回家的午夜，我會在路邊的面檔吃一碗云吞面，但我吃到的僅僅是云吞面，而不是過去的味道。

“有錢吃盒仔飯，無錢吃云吞面”。如今的云吞面回歸到其最原始的狀態——廉價餐食的代表，云吞面湯的搭配偶爾被改成青菜，也無人糾結它原本的搭檔是韭黃。有時我們會在糾結午餐吃什么的時候，提議一句：“不如吃云吞面。”但這種選擇，只不過是懶人的想法。誰還惦念著，街口晨光照耀下，巷尾昏黃燈光下，煮云吞面小販的專注目光呢？

如今，我們會在落魄的時候吃一碗云吞面，也會在功成名就的時候吃一碗云吞面，不論味道如何，看著店家在你面前煮一碗熱騰騰的云吞面，你吃完后仍可找尋到新的動力，它仍能給在外打拼的人填補回憶和思念。

多少游子自外地歸來坦言：“吃過外地人做的云吞面，就想返梧州食”，因為他們覺得，梧州的云吞面有太多的家鄉情結，讓人無法忘懷，他們也害怕那些遺落在梧州街頭巷尾的美食逐漸沒有了小時候的味道。值得慶幸的是，在我們糾結一日三餐該吃什么時，總會有一個聲音在說：“不如去吃云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