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李智聰

30多年了，母親總是黎明前起床，為我做早餐，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上學、工作不遲到。30多年的早餐聚集成的母愛，積攢成一泓泓淚水。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到鎮中心校讀書，每天清晨，我總會在朦朧中聽到母親輕輕喚我的乳名：“關金，快點起床吃早餐上學。”有賴床習慣的我，每聽到這句話，多少都有點厭煩，但又不得不起床。母愛，就這樣一直流淌在我小學六年時光的早餐里。

小學六年級隆冬時節的一個早上，寒風凜冽，我們三兄弟照例被母親喚醒，起床后，只見母親頭戴著氈帽，在老虎灶前忙著，她說：“今天我頭疼得厲害，起床遲了，但你們上學不能遲到！”她隨即把昨夜吃剩的飯倒進鍋里，加了猛火，把三個雞蛋打進鍋中的飯里炒。不一會，三碗酥香的炒飯便端上桌了。至今，那碗香噴噴的雞蛋炒飯還駐留在我的腦海里。

中學時代，我到了離家更遠的縣城求學，我是周一早上去學校，周六晚上才能回家。每逢周一，母親總是凌晨4點多就起床為我做早餐，因為晚了，我可就趕不上去縣城的早班車了。

讀初二的一個星期一清晨，平生不善言辭的母親給我剝好雞蛋，一邊望著我吃粥，一邊對我說：“你要準時到校，讀書要用功……”我匆匆吃完兩碗粥，便出門上學。春天的天氣就如同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我出門沒多久天空便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我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出門時沒有帶雨具。這時，母親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關金，你等等，帶把傘。”母親頭戴斗笠，右手拿著一把雨傘，原來，她是抄近路趕過來的。母親瑟縮著身軀在風雨中目送我走出大山。到了村口，我淚已潸然，回眸過去，還依稀看到風雨中的母親，50多歲的她，身影是那么瘦小！

我參加工作后，母親老了，徹底地老了。我接她到我工作的城市生活。生活條件好了，但年逾古稀的她依然每天一大早起來為我做早餐。每天清晨七點整，她一如既往把早餐做好，一個星期內每天品種不重復。好幾次站在白發滿頭的母親背后，看著她準備早餐，我都不禁淚如泉涌！一天，我試著對她說：“現在生活條件好多了，你就多休息一會吧，我到街上吃早餐就行了。”但在這之后，她依然如故。

母親不是鋼鐵做的，也會有患病的日子。前不久，她被檢查出患了重病，需要馬上到南寧做手術。臨行前，她躺在救護車的病床上，仍念念不忘對我說：“明天的早餐，你自己解決了，記得要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