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龍門古鎮（外一章）

內蒙古◎賈月珍

一座小鎮，古老的石子路，老舊的木樓，有限的一趟公交車限時到達。

巷子中，有人釀著米酒，有人曬著干菜，有人將臘肉掛在桿上，有人在田野里挖著野菜，有人蹲在小溪邊搗衣服。

他們在自己的畫冊中生活著。沒有誰在意三兩個過客。他們聚在太婆橋上講著有關傳說。他們不經意瞟一眼挎著相機的游客。

哦，那只是過客，不是顧客。

他們準許你做安靜的過客，不會刻意跟你做生意。

當暮色降臨，踏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端詳那鵝卵石壘搭成的房墻，或有不知名小花綴在石縫間，或有青苔攀上墻根。蒼老欲塌的，還是歷經修葺的，無一不在演繹著寧靜和與世無爭。

油菜花一片一片被清澈的小河隔開，隨意搭一塊木板就可以踩著過去。

柔軟溫潤的越地之風，輕飄飄地吹散了疾病，吹散了心中的糾葛，將日子吹回到零。

然而，這是別人的家鄉，你只可以做一名安心的過客。

靜聽花開的聲音

萬物皆有生命，所有的生命都有自己的聲音。傾聽，是最好的交流。

聽一把椅子的聲音。

在它身上曾坐過畫家、作家、卡車司機、腿疼的老奶奶、淘氣的小男孩。

畫家畫過一幅畫，作家寫過一首詩，卡車司機在這里抽了一支煙，腿疼的老奶奶捶了一會兒腿，淘氣的小男孩卻安靜地哭了。

聽一條河流的聲音。

它從遠方來，流向遠方去。

它跟星辰告別，跟隨太陽的腳步，又去追逐月亮。

春天，它喚醒冬眠的青蛙；夏天，它搖晃綻放的荷花；秋天，它承載著片片落葉；冬天，它結成冰，托舉著溜冰的小孩兒。

聽一面鏡子的聲音。

它的正面亮堂堂，背面卻是灰色的水銀。

演員曾對著它化妝；要出門的人在它面前整理服裝；舞蹈女孩對著它練習；盼望孩子歸來的母親對著它理理頭發，扭轉身，繼續去廚房里忙。

若沒有背面的灰暗，正面就不會亮堂堂。

聽一池湖水的聲音。

微風吹來，泛起波紋，一輪一輪鋪開。

蝴蝶輕盈飛舞，尋找落腳的地方；蜘蛛緊貼著水面滑行；魚兒成群結隊地圍著怪石游戲；水草用力拔背，把頭伸出水面，與岸邊的花朵遙遙相望。

聽一頁文字的聲音。

長句、短句，標點、空格與回行，都是生命的音符。

它講一件事，一種心情，一道風景，一段感情；一部傳奇，一條真理，一個人的呼吸。

生命的文字之花，在筆尖，在紙端，無聲無息，靜靜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