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歷史風貌區特征與保護策略研究

李書音 LI Shuyin

1 研究背景

為加強風貌保護，2002 年上海市正式發布《上海市歷史文化風貌區和優秀歷史建筑保護條例》，2005 年完成了中心城12 片歷史文化風貌區保護規劃和《上海市中心城歷史文化風貌區風貌保護道路規劃》，確定了歷史文化風貌區內的144 條風貌保護道路和街巷（簡稱風貌道路）。這些風貌道路集中地體現了上海歷史文化風貌特色，是直接展示上海城市歷史文化的窗口。其中，被確定為一類風貌保護道路的有64 條，沿線集中分布著文物保護單位和優秀歷史建筑，具有非常明顯的風貌特色。道路保持了歷史寬度和街道界面，基本維持了原有宜人的空間尺度和特色，是風貌保護道路中最重要的部分。為進一步對風貌道路進行“原汁原味”的整體保護，上海市在2007 年9 月批準了《關于本市風貌保護道路（街巷）規劃管理若干意見》，明確提出需要對一類風貌保護道路編制歷史風貌道路保護規劃。

嘉善路、永康路位于上海市徐匯區東北部，歷史上主要以居住為主，區內有多處教育設施，現在是集住宅、商業休閑等功能于一體的綜合型街區。隨著城市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徐匯區城市發展提出了新的總體戰略目標，有必要對嘉善路、永康路沿線區域進行活化利用改造。通過實地調研，深入研究其風貌特征、功能定位等各相關要素，提出一系列具有可操作性的建議和相關城市要素設計方案，以求達到“從嚴保護”“活化利用”的目標，最大限度的延續這片城市空間的歷史文脈，使之重新煥發生機。

2 歷史沿革及風貌特征

2.1 道路歷史沿革

永康路東起嘉善路，西至太原路，長529m，寬12～13m。清光緒十年(1884 年)筑，以法國商人雷米名命名為雷米路。民國32 年(1943 年)改用今路名。沿路多新式里弄住宅，環境幽靜。

嘉善路與永康路相交，北起復興中路，南至肇嘉浜路，長1 159m。民國2 年(1913 年)筑，以法國駐滬領事名命名甘世東路（Route Kahn Gaston）。民國32 年（1943 年）以浙江嘉善改今名。

永康路和嘉善路位于歷史上法租界1914 年最后一次大擴張的西區。雖然這一區域屬于法租界和整個上海租界最晚開發的地區，但這一時期的開發建設最為成熟[1]。1914 年前，整個區域的基本面貌仍處于浜河縱橫、村舍點布的郊野狀態。1914 年后，隨著道路的開通、延伸和拓寬，大量的房屋沿西側建造。這一勢頭不斷發展，最終在20 世紀初形成了法租界和整個上海租界的一個大型高檔住宅區[2]。

永康路和嘉善路在法租界早期就屬于當局者允許沿街設流動攤位的兩條道路，因此，這一歷史遺留問題一直延續至今（19 世紀40 年代，永康路共有50 余家店鋪，嘉善路有120 多家店鋪。當時的店鋪多為糧行、肉莊、酒行、煙號、藥店、面店等與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業態。店面多為一開間，少數店面占到兩個開間）（圖1）。在20 世紀八九十年代，永康路和嘉善路都以“臟、亂、差”的馬路露天市場聞名。在前幾年曾經做過一些整治，2004 年疏通嘉善路“斷頭路”，2009年打造“永康里”，但總體上還有待進一步整治、提高、優化、完善。

2.2 建筑風貌特征

永康路的建筑風貌特征可分為兩段來看。永康路東段以舊式里弄和新式里弄為主，永康路西段路南的永康新村為典型的西班牙式建筑風格的花園里弄住宅。該建筑群由新式里弄和花園住宅兩種類型房屋組成，沿永康路為3 層毗連式建筑，沿太原路以花園住宅為主。建筑為磚木結構，均有較大的花園。水泥拉毛墻面，坡度較緩的紅色或綠色筒瓦屋面，飾有螺旋形窗間柱、花鐵欄柵、筒瓦門窗楣飾、檐下券齒帶飾等裝飾。

圖1 19 世紀40 年代嘉善路、永康路主要業態分布圖[3]

嘉善路的建筑風貌特征則可分為北段、中段和南段三段。北段為新建的現代高層建筑，中段是比較典型的老式里弄和新式里弄，嘉善路的南段在沒有打通前也是新式或舊式里弄集聚地，在治理改善疏通嘉善路后，南段建筑風格也為現代建筑風格。

2.3 重要歷史建筑

2.3.1 優秀歷史建筑

（1）上海工藝美術博物館及上海工藝美術研究所，位于永康路和太原路轉角處，建于1905 年，曾經是法租界公董、總董的住宅。建筑屬于法國文藝復興晚期的建筑風格，裝飾華麗。雖然歷經滄桑，但它依然光彩奪目，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受到建筑界和文化界的一致贊賞。由于房屋外形與美國白宮非常相似，因此，有“滬上小白宮”的美稱。1993 年7 月成為上海市第一批優秀歷史建筑。

（2）永康路109、175 弄原為雷米坊，1931 年由中國建業地產公司建造竣工。當時為外國人居住，俗稱洋人巷，是典型的西班牙式花園里弄住宅。房屋為磚木混合結構，多種戶型單元毗連式排列，每戶均帶有較大的花園（圖2）。1994 年2 月成為上海市第二批優秀歷史建筑。

（3）嘉善路131～143 弄、169弄原為甘邨（嘉善路舊名甘世東路，Route Kahn Gaston）1、2、3 弄和翠竹鄉，均為新式里弄住宅。甘村為磚木混合結構，建造于1931 年；翠竹鄉為德和洋行設計承建，也為磚木混合結構，1943 年建造。房屋為水泥砂漿糙面墻面，雙坡瓦屋頂，北面轉角處設圓柱狀煙囪，囪頂尖塔形，對立于弄道兩側（圖3）。1999 年9 月23日公布為上海市第三批優秀歷史建筑。

圖2 雷米坊立面圖

2.3.2 徐匯區文物保護單位以及登記不可移動文物

（1）永康路200 號上海市第二中學（徐匯區第二批登記不可移動文物）原為雷米小學舊址。該建筑于1933 年由法國建筑師A·Leonard 和P·Veysseyre 設計。原為鋼筋混凝土結構的3 層建筑，1934 年局部增設3層作為學生活動空廊，平面呈一字形，平屋頂，窗戶多，裝飾少。外立面采用橫線條處理，除了入口處有兩個圓形的舷窗外，沒有多余的裝飾。

（2）永康路141 弄6 號文安坊六號胡風故居（徐匯區第二批登記不可移動文物）是一幢新式里弄3 層磚式房子。胡風在上海加入左聯后，先后擔任宣傳部長和常務書記，創辦《七月》和《希望》雜志，是七月詩社的精神領袖[4]。

（3）嘉善路140 弄15 號為新四軍駐上海辦事處（徐匯區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41 年3 月，中共東南局決定將原上海秘密交通機構正式命名為“新四軍駐上海辦事處”。1988 年，經徐匯區人民政府批準，原新四軍駐上海辦事處被徐匯區文化局公布為徐匯區文物保護單位。

3 建筑功能結構及業態分布

3.1 建筑功能歷史演變

根據文獻資料顯示，嘉善路、永康路區域自19 世紀70 年代起已形成大片高檔居住區，在隨后的歷史變遷中逐漸拆除了嘉善路南段區域的歷史建筑，改為了高層住宅，現存歷史建筑主要保留在永康路和嘉善路北段。

如今規劃范圍內建筑的功能仍然以居住功能為主，居住建筑面積達到總建筑面積的46.19%，其次是商住建筑和教育建筑。居住建筑中舊式里弄所占比例最大，約為總棟數的44.3%；新里所占的比例次之，約為總棟數的20.6%；公寓不多，約占總棟數的12.9%，且呈零星分布狀（圖4）。

3.2 現狀業態分布

永康路、嘉善路沿街共有商店185 家，其中，以生活服務類商店、食雜店、服飾店、一般專賣店、中餐店與建材店居多。其中，美容美發、家電維修、干洗店等生活服務類商店38 家，占20.5%；食雜店36 家，占19.5%；服飾店和專賣店各24 家，各占13%；中餐店22 家，占11.9%；建材店11 家，占5.9%（表1）。

圖3 甘邨建筑外貌

圖4 建筑功能歷史演進圖

表1 永康路、嘉善路沿街現狀業態分布表

圖5 永康路現狀業態分布圖

永康路現狀業態以生活服務、餐飲、服飾、專賣店為主，沿街兩側共有86 家店面。其中，襄陽南路至嘉善路段店鋪分布較密集，靠近襄陽南路至太原路段東段店鋪分布較密，西段較少，只有10 家（圖5）。嘉善路的現狀業態與永康路相同，也是以生活服務、餐飲、服飾和建材為主。嘉善路沿街共有99 家店鋪，主要集中在嘉善路中段，南、北兩端分布較少（圖6）。

4 功能結構及業態分布規劃設計策略

4.1 妥善銜接原有商業規劃

4.1.1 商業規劃之一——永康里

永康里位于襄陽南路、嘉善路和永嘉路交匯處。一期工程位于永康路東段，全長約100m，沿街有50 多家商鋪，于2009 年10 月竣工；二期工程位于嘉善路和永康路東段二三層及內巷；三期包括永康路西段(襄陽南路至太原路)及復興路南至建國路周邊區域。其中，二期精品酒店將以上海弄堂文化為主題，提供多語種精品酒店服務和導購服務，規劃有畫廊、小型私人博物館、教育社區中心和創意辦公室；襄陽南路-太原路段也將打造為咖啡吧、茶樓聚集的休閑餐飲場所。

4.1.2 商業規劃之二——尚街

尚街，意為時尚之街。尚街前身是具有悠久歷史的上海服裝品牌“三槍”的老廠房，經過創意設計，重新煥發出現代時尚的魅力。目前，尚街loft 集創意工作室、百貨商場、創意市場、生活休閑中心于一體，成為上海新的時尚地標。

4.2 打造歷久彌新的老字號商業街區

該區域位于上海老城區，特別是位于永康路、嘉善路這樣新舊里弄比較集中的傳統住宅區，戶籍居民多為“老上海”。而傳統老字號往往受“老上海”中的普通老百姓（中低收入階層）歡迎，這些居民有著較濃厚的老上海情節，有傳統衣飾、食品、藥品、工藝品等的消費取向和需求。該地區歷史上就存在大量類似聯友煙行、洪興米店、公茂醬園、全興油行等百姓基礎。

且該區域位于淮海路、徐家匯、打浦橋等商圈的包圍之中，可與周邊商業業態錯位經營，消費群體不同，消費層次不同，業態定位不同，同時也是歷史街區“商旅文”結合的可能空間，吸引一定規模的外地外延型旅游消費群體。

傳統一鋪一號的商業空間形態尚存，為老字號小面積、小門面、大進深、下商上住的業態空間發展需求比較吻合。這些老字號有著較優良的品牌保證，有好的口碑，都是關乎老百姓衣食住行的歷史商號，有著比較深厚的歷史淵源。有鑒于此，可以將嘉善路永康路打造成丁字形、外向型、大眾型、綜合性、精致化的老字號商業街區。

（1）丁字形：圍繞永康路、嘉善路丁字路口展開，向三個方向延伸成線形空間，建議統籌路口處的交通組織和業態布局。

（2）外向型：面向城市道路，兼有交通功能。區別于新天地這樣的內生、室外步行內街，也區別于大型購物中心室內商業內街。

（3）綜合性：區別于吳江路、云南路這樣的餐飲商業街，業態不宜過于單一，而要兼顧老百姓多樣化需求和多層次化需求（嘉善路南北兩端還有眾多新建高檔樓盤）。

（4）大眾型：區別于過于精品化、高檔化、西化、旅游化的商業街區，如新天地，又如田子坊的西化和旅游化。因為該區域傳統的上海居民眾多，將來也不太會進行大規模征收、置換和拆除，傳統的社會生態和建筑形態將基本保持，考慮到居民多為中等收入或中低收入階層。因此，商業街總體定位不宜太高，也不宜過低。

（5）精致化：雖為大眾型，但需精致化。如老字號，受居住社區環保方面約束（下商上住），最好是零售等銷售型老字號食品店鋪。

圖6 嘉善路現狀業態分布圖

5 結語

嘉善路、永康路地區歷史遺留問題較為復雜，因此，保護性規劃工作需要循序漸進，由易到難、逐步推進。在后續工作中，將通過新菜場選址、置換和建設，逐步調整功能業態,綜合整治沿線道路界面、沿線建筑界面，優化調整社會結構以及居住人口，力求將嘉善路永康路地區打造成為具有上海特色的老字號商業街區，使之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活力。

歷史風貌街區保護性修建規劃不同于一般性修建規劃，必須在現狀調查、工作重心、規劃布局、建筑風格以及拆建比重等方面都有所考慮。修建性歷史風貌保護規劃更加注重現代與傳統的協調，更多地立足于修繕和改善，其中，房屋拆建量大大低于一般修建性詳細規劃；在規劃布局中，更加緊密地結合理想與現實，注重操作性，切實解決各類實際問題；相比一般的修建性詳細規劃，保護規劃的編制需要更加慎重，規劃內容涉及社會問題，難以一蹴而就，無法一次成型，需要近遠期結合，穩妥設計和實施。

2019 年9 月，修改后的《上海市歷史文化風貌區和優秀歷史建筑保護條例》正式通過審議，并于2020 年1月1 日開始實行。本次《保護條例》的修改，以“從嚴保護”和“活化利用”為主要價值導向，聚焦“擴大保護范圍、強化政府責任、完善保護措施、促進活化利用”四個重點問題，明確了風貌保護街坊、道路、河道等相關保護規劃的法定效力。通過進一步深化城市有機更新和促進歷史風貌保護，不斷完善功能與提升品質，服務于高質量發展，為新時期上海歷史風貌保護工作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