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河的那一邊

趙鶴

一、初識劉圓

從教26年，幫助過的學生不計其數，但有一個女孩的身影在我心中總是揮之不去，她就是劉圓。

新學期，新氣象，師生個個喜洋洋。那個學期我任教于初三（2）班，教英語課。班級里的孩子全是來自農村的，他們很厚道，很有人情味。同學們對我這位新教師似乎頗有好感。

自我介紹后，我就和同學們一起探討初三英語的教學體系。同學們獻計獻策，這節課上得紅紅火火，不知不覺中，下課鈴響了，在一陣掌聲中結束了我的首堂英語課。

批改家庭作業時，我感到有一種做教師的成就感：嶄新的作業本上的中英文寫得整整齊齊。即使有個別單詞出現了拼寫錯誤，但書寫也很認真，讓我感到賞心悅目。突然一本作業的封面吸引了我的目光：班級：三（2），教師姓名：鶴，學生姓名：O。啊！這哪里是英語作業本？這使我聯想起特務組織接頭暗號！誰是那個圓圈？我的教師尊嚴瞬間遭遇了挑戰。再翻閱了里面作業的內容：清秀、飄逸。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字，而且這個女孩很有個性。我小心地把這本家庭作業本夾在我的備課筆記本里。

第二天，我剛進二班的教室，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向講臺，“老師，我沒有發到英語家庭作業本。”我仔細地打量著她：瓜子臉，柳葉眉，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傲氣。大眼睛，雙眼皮，睫毛特別長，眼里透著靈氣。果然是人如其字，字如其人。

“姓名？”我問。

“劉圓。”她答。

二、集體家訪

我不是她的班主任，所以對她的了解都是間接得來的。班主任陳老師告訴我：劉圓的家庭很特別；男同學向我告狀：六元（綽號）對我們不屑一顧；女同學向我打小報告：她沒有一個知心朋友……我們老師對這個不茍言笑的女孩感到有些迷惑，決定對她進行集體家訪。

陳老師帶著我們按照劉圓所寫的家庭住址，騎著自行車，經過四十分鐘才在一條小巷里找到她的家。接待我們的是劉圓的奶奶。老奶奶很健談，從劉圓的父母說到在家的表現。我們才知道：劉圓的父母早在她四歲時就離婚了。后來都重新組織自己的家庭。劉圓是和奶奶相依為命。

我們這才明白：小姑娘為什么會變得如此冷漠和倔強。

三、心靈之約

家訪回來后，我的心靈受到強烈地震撼。我決定：一定要用我的愛來融化劉圓心中的“冰”。

在每次批改她的英語作業時，我都要在她的作業本上畫一個大大的“”。我還經常用寫字條的方式與她談心來排解她心中的孤寂。我還會在她的“成長記錄”本上寫下一大段激勵的話語。

漸漸地我發覺劉圓變了：操場上，能看見她和同學們一起跳皮筋；教室里，能發現她為同學解難題；聯歡會上，能找到她忙上忙下的身影……每天上英語課，我都很關切地看看她，她似乎能讀懂我的眼神，很默契地對我點點頭。

那天，我和劉圓的奶奶通了電話，得知她的生日是十月十九。真巧，那也是我的孩子的生日啊！我越發感覺到我們之間很有緣分。

終于盼到十月十八日，我在她的英語作業本中夾了張字條：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好嗎？下午我的書中夾了另一張字條：“是可憐我嗎？” 我給她回了一張：“不，不是可憐，是喜歡。”

生日那天中午，我家的餐桌旁多了一位小壽星。我們美美地大吃一頓。吃完飯，她和寶寶在一起玩了許久才離去。第三天，郵遞員給我送來一封掛號信。我一見信封上的字便知道是劉圓寫的。

我拆了信，看著看著不禁淚眼模糊。她說她很羨慕我孩子有這樣一位優秀的母親。我的心很酸、很痛。

我給她回了一封信，沒有一個文字。只是用紅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上四個“心”。兩顆小“心”的左右兩邊畫了兩顆大“心”。我要用心來呵護她。我相信：她一定能讀懂我的心，這是我們心靈之約！

四、跨越心河

在我的心里，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異姓女兒。在她的心里也一定把我當作她的母親了吧！

劉圓的健康成長和優秀的學習成績都讓我感到無限的欣慰。她本應該是一個幸福、活潑的女孩；本應該擁有更多的父愛、母愛；本應該享受更多的樂趣……我作為她的老師應該有這份責任。

我決定不給她寫字條，而應該和她面談，更利于她的成長。讓我們一起跨越心河，到達心河的彼岸。

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我帶著寶寶及劉圓一起去公園。寶寶嚷著要劃船。我就問，“劉圓，我們一起劃船吧！”“好啊！”她很興奮。在船上，我用英語對她說：“Let’s be friends， OK？（讓我們成為朋友吧！）” 她答得很爽快“OK. Let’s be good friends！（讓我們成為最好的朋友），而且是那種永遠沒有帶代溝的朋友。”

小船漸漸駛去，水聲和著笑聲，載著我們一起渡到心河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