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化楠 葛顏祥 接玉梅 鄭云辰



摘要 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是相關生態補償政策得以順利推進的重要保障。流域居民是否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決策是基于其生態認知衡量后在理性和感性綜合影響下所作出的最佳選擇,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不僅受客觀現實條件的制約,還受在特定社會文化環境下所形成的生態認知水平的影響。因此,分析生態認知對流域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影響,對促進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有效實施和流域生態環境質量的不斷改善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基于條件價值評估法所獲得的針對大汶河流域居民的1 020份問卷資料,以計劃行為理論為指導,利用結構方程模型探討生態認知對流域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影響及作用機理。研究結果表明:①生態認知對流域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即生態認知水平越高,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意愿越強烈。②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兩兩相互正相關影響,且都對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其中知覺行為控制的影響最為顯著。③流域居民的行為態度受其對目前水量和水質的滿意度及對保護生態與發展經濟的重要性比較認知的影響較大。④指令性規范對流域居民所產生的帶動示范作用大于示范性規范。⑤流域居民是否參與生態補償的知覺行為控制主要受流域生態對其生產生活的影響程度及水環境產權意識的影響。為此,應充分發揮新聞媒體的輿論導向作用,加大對流域生態環境的治理力度,不斷完善流域生態補償的監督管理體系,以提升流域居民的生態認知水平,進而提高流域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
關鍵詞 流域居民;生態認知;計劃行為理論;結構方程模型
中圖分類號 F062.2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2-2104(2019)09-0109-08DOI:10.12062/cpre.20190606
流域生態資源具有開放性、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特征,屬于一種被稱為“公共池塘資源”的公共物品,正負外部性能通過流域發生時空轉移[1]。如果缺乏從流域的整體層面進行統籌規劃,會不可避免地導致流域所流經的各行政區域之間產生利益沖突,特別是上下游地區之間在生態環境整治、經濟開發方面存在實施主體與受益主體不一致的矛盾,對流域水資源的開發容易造成無人負責的“公地悲劇”和錯誤示范的“破窗效應”[2]。自十八大提出生態文明建設以來,國家不斷加快推進生態文明體制改革,按照《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關于健全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的意見》等文件精神,全國已超過20個省份相繼出臺流域生態補償政策,逐步形成了省市縣多層次、多尺度的流域生態補償模式,充分調動了各級政府進行流域生態保護和治理的積極性。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對于完善水治理體系和保障國家水安全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但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必須調動和激發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意愿。流域居民作為生態保護的直接受益者,同時也是相關生態補償政策的最終執行者和落實者,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是相關政策能否順利推進的重要保障。因此,研究流域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并探討其影響因素,對促進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有效實施和流域生態環境質量的不斷改善具有重要意義。
1 問題的提出
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受多重因素的影響,一些外部因素(政策制度、經濟基礎、社會文化等)和內部因素(感知、認知、動機等)都可能會影響其參與意愿,并使之轉變為具體的參與行為[3]。然而,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究竟受哪些因素的影響,依然是學術界亟需研究的熱點問題。當居民在選擇是否參與生態補償項目時,經濟因素顯得尤為重要,非現金福利、補償標準及補貼能否及時發放等是影響居民參與意愿的主要因素[4-6],家庭經濟狀況(收入水平、農業收入比、耕地面積等)也影響了居民的參與意愿[7-9]。但是,經濟因素并不是影響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唯一因素,居民的個體特征因素(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家庭人口數等)對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影響[10-13]。還有研究表明社會資本因素[14-15]、心理因素[16-17]、生態效益因素[18-19]等對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也有顯著影響。另外,部分學者從生態價值認知視角探討對其生態保護參與意愿的影響,并得出生態價值認知對生態保護參與意愿具有顯著正向影響這一較為一致的結論[20-21]。但生態價值認知是對生態系統服務外在價值的認知,是生態認知的組成部分,此外,例如對生態保護政策的了解程度、生態治理必要性認知、水環境產權意識等反映居民生態知識、生態態度和生態情感等方面的認知部分無法用價值所量化,但也會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產生一定影響。因此,有必要從生態認知層面探究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
從已有研究可以看出,關于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方面的研究已取得較多頗有價值的成果,為本文提供了有力借鑒。但從研究內容上來看,已有研究大都側重于從個體特征、家庭特征、外部特征等方面分析影響居民生態補償受償意愿或支付意愿的因素。這些研究都基于這樣一個假設,即居民所面對的客觀現實是其行為決策的依據。然而,流域居民是否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決策是基于其生態認知衡量后在理性和感性綜合影響下所作出的最佳選擇,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不僅受客觀現實條件的制約,還受在特定社會文化環境背景下所形成的生態認知水平的影響。因而,本文從生態認識視角出發,探討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影響。另外,由于我國流域生態補償機制正處于不斷探索和完善過程中,相關政策的制定與執行在不同階段流域居民的認知度和參與度會發生變化,因此有必要開展這方面的連續跟蹤研究,以便能有針對性地對相關政策進行調整。
鑒于此,本文以條件價值評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所獲得的針對大汶河流域居民的1 020份問卷調查資料,以計劃行為理論為指導,利用結構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SEM)分析生態認知對流域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影響及作用機理,以期為政府掌握流域居民的生態認知特征并制定流域生態補償政策提供理論支持和參考依據。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2.1 理論分析
認知是個體對所獲信息的篩選、組織、加工及理解的過程。目前,學術界尚未對生態認知有一個較為統一的定義,在本文中,生態認知是指居民對生態環境的基本認識、對生態系統服務的直接使用價值和間接使用價值的認知及對生態保護政策和生態科學知識的了解和掌握,它是居民形成生態價值觀和促進其生態保護行為的必要前提。計劃行為理論(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表明,人的行為是經過深思熟慮計劃的結果,所有可能影響行為的因素都是由行為意愿所間接影響的。流域居民的生態認知水平直接影響其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行為意愿,進而間接影響流域生態補償的參與行為,三者之間表現出“生態認知→行為意愿→參與行為”的邏輯關系。
在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決策過程中,不同居民的行為意愿是由其生態認知水平的差異所導致的。計劃行為理論認為,行為意愿由行為態度(Attitude toward the Behavior,AB)、主觀規范(Subject Norm,SN)和知覺行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PBC)三項相關因素相互影響所產生。
2.2 研究假說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本文對流域居民的行為態度、主觀規范、知覺行為控制以及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等相關變量進行界定,并提出相關研究假說。
(1)行為態度(AB)是指個體對執行某特定行為的喜歡和厭惡程度。行為態度取決于個體對采取此特定行為后所產生的心理預期,當流域居民對參與生態補償的心理預期為正向時則會產生積極的行為態度,而負向的心理預期則會產生消極的行為態度。流域居民的行為態度主要受目前對流域生態保護的主觀感知以及參與生態補償后的心理預期的影響。因此,本文從居民對流域水質的滿意度(AB1)、對流域水量的滿意度(AB2)、流域生態治理的必要性認知(AB3)、流域生態補償實施的必要性認知(AB4)、保護生態與發展經濟的重要性比較認知(AB5)以及對政府生態補償政策的心理預期(AB6)6個方面來評價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態度認知。基于此,提出假說H1。
H1:流域居民積極的行為態度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2)主觀規范(SN)是指個體對執行某特定行為所感受到的外部社會壓力。主要可分為指令性規范和示范性規范兩種,其中對流域居民所產生的指令性規范主要來自于政府部門對相關生態環保政策的宣傳及政策執行的監管力度,這對居民的行為決策具有引導和帶動作用;對流域居民所產生的示范性規范群體主要來自于親人、朋友、鄰居及社會公益組織等,受“羊群效應”的影響,他人的行為決策會對居民產生示范效應。因此,本文從政府的宣傳和監管力度(SN1)、生態保護的社會氛圍(SN2)2個方面來衡量生態補償參與中流域居民的主觀規范認知。基于此,提出假說H2。
H2:流域居民強力的主觀規范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3)知覺行為控制(PBC)是指個體所感知的執行某特定行為的難易程度,是對促進或阻礙此特定行為執行的主觀認知。主要包括感知信念和評估信念兩方面,其中感知信念是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所掌握的信息知識、專業技能、資本以及其它資源利用方面的限制;評估信念是個體評估自身能力、資源和機會對參與生態補償行為的影響程度,主要體現為居民的稟賦效應。居民是否愿意參與生態
補償,取決于參與生態補償后所得到的生態效益與現有生態效益的比較,只有當居民感知自身參與生態補償所獲得的生態效益大于或至少等于其參與成本,才會迸發積極參與生態補償的意愿。因此,本文從對生態環保政策的了解程度(PBC1)、水環境產權意識(PBC2)、流域生態對生產生活的影響程度(PBC3)、環保政策對家庭的影響程度(PBC4)4個方面來衡量流域居民對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知覺行為控制認知。基于此,提出假說H3。
H3:流域居民強烈的知覺行為控制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2.3 變量選取
在上述理論分析的基礎上,借鑒已有相關研究的變量選取與量表設計成果,同時結合在走訪調研過程中的實際情況,最終設計了14個題項,以測量流域居民生態補償的參與意愿、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4個潛在變量。變量含義及其賦值如表1所示。
3 模型構建與數據來源
3.1 模型構建
與Logit模型、Probit模型等傳統計量回歸方法相比,結構方程模型可針對多個因變量進行分析,并能同時分析各觀測變量與潛變量、各潛變量之間的影響關系及路徑[22],對驗證流域居民的各生態認知因素對其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影響具有較強的適用性,具體有以下三個矩陣方程式所組成:
η=βη+Γξ+ζ(1)
y=Λyη+ε(2)
X=Λxξ+δ(3)
式(1)為結構模型,η為內生潛在變量,表示流域居民的生態補償參與意愿;β為內生潛在變量間的系數;ξ為外生潛在變量,主要包括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Γ為外生潛在變量對內生潛在變量的影響;ζ為結構方程殘差項,反映在結構方程中未能解釋的部分。式(2)和式(3)為測量模型。式(2)反映內生潛在變量與內生可觀測變量之間的測量關系;Y是內生潛變量的可觀測變量,即反映參與意愿的指標;Λy表示y在η上的因子載荷構成的系數矩陣,ε為內生可觀測變量的測量誤差項。式(3)反映三個影響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外生潛在變量與外生可觀測變量之間的測量關系;X是外生潛變量的可觀測變量,即反映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的指標;Λx表示x在ξ上的因子載荷構成的系數矩陣;δ為外生可觀測變量的測量誤差項。
3.2 數據來源與樣本基本特征
本文研究的基礎數據來源于課題組對山東省大汶河流域居民的問卷調查。調研地點為大汶河流域所流經的各鄉鎮,按照距離大汶河及支流的最短直線距離,對所流經的各行政村采取分層抽樣的方法選取樣本。為保證調查結果的有效性和準確性,事先對所有調研團隊成員開展關于流域生態補償及調查問卷的相關知識培訓。調研采取入戶走訪、面對面的方式,由調查員逐一對問卷的相關內容進行講解,使被調查者能夠真正清楚問卷所需回答的問題,盡可能的使假想市場接近真實市場,從而使調查結果比較準確地反映出被調查者的真實想法。正式調研始于2018年8月,共走訪調研7個街道,23個鄉鎮,135個行政村。共發放問卷1 106份,剔除無效問卷(前后矛盾、不完全作答等)86份,獲得有效問卷1 020份,問卷有效率為9222%,符合本次調研預期要求。
從調查樣本的基本特征來看(見表2),受訪者男性比例高于女性,以40~60歲年齡段的中年人為主,受教育程度以小初高為主,大專及以上的受訪者較少;家庭年收入水平大多處于1萬~6萬元之間;職業以務農為主的受訪者占樣本總量的50%,其次為個體經商和企業職工,各占樣本總量的19.02%和13.82%。
3.3 受訪者的生態認知特征
根據受訪者的生態環境認知統計結果(見表3),在1 020份有效樣本中,有72.94%的受訪者表示愿意參與流域生態保護,27.06%的受訪者表示不愿意參與。84.47%
的居民認為有必要或很有必要采取措施治理流域生態環境,說明流域居民的生態治理必要性認知較強。水環境產權意識整體較差,對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認知度還有待提升,只有12.45%的居民表示對流域生態補償政策比較了解或非常了解;有70.78%的受訪者表示保護流域生態環境具體應為流域所流經區域政府的責任,應由當地政府具體負責流域生態保護和治理工作。有超過50%的受訪者認為政府未建立健全生態環保綜合決策機制和監督管理體系是目前流域生態環境問題依然存在的重要原因。認為行政措施是保護流域生態環境最有效措施的受訪者占樣本總量的40.00%;其次為法律措施,占樣本總量的3078%。有38.04%的受訪者表示不愿意支付補償費用,6196%的受訪者表示愿意參與流域生態補償并支付補償費用。
4 模型擬合評價與估計結果
4.1 信效度檢驗
為確保量表的可靠性,本文運用SPSS19.0軟件對四個潛在變量及問卷整體量表進行信度分析,結果表明,問卷整體Cronbachs α信度系數為0.848,說明變量及問卷量表信度較好,可靠性較高[23]。本文應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對14個觀測變量進行降維處理。在進行因子分析前,首先對變量進行一致性檢驗。模型顯示,KMO值為0.882,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5 828.420,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表明觀測變量之間具有較高的相關性,適合做因子分析。利用最大方差法,并經過4次最大化正交旋轉,得到旋轉后因子載荷矩陣,提取得到行為態度、主觀規范、知覺行為控制和參與意愿4個公因子,其累計方差貢獻率為68.236%,且所有題項的標準因子載荷都大于0.5,說明研究量表的收斂效度良好,整體內在結構較為合理。
4.2 模型整體適配度檢驗
模型整體適配度檢驗的目的是驗證各潛在變量之間的關系假設是否合理,以及檢驗各潛在變量的測度項是否能夠充分代表潛在變量和研究量表的綜合信效度。本文運用Amos 22.0軟件對結構方程模型進行擬合,根據評價模型擬合理論,選用絕對擬合指數(5項)、相對擬合指數(4項)、簡約擬合指數(2項)來分析評價模型的擬合效果。根據修正提示,對模型進行修正,得到如表4所示的模型擬合評價指數。各項評價指數均符合適配標準,最終認為測量模型的總體擬合情況和適配度較好。
4.3 模型估計結果分析
圖1為最終所得到的生態認知對流域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影響的結構方程模型及標準化路徑系數圖,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對參與意愿的影響可作出如下分析。
(1)行為態度。行為態度對參與意愿的路徑系數為0.294,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檢驗且兩者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居民的行為態度越積極,流域生態補償參與意愿越顯著,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1。根據標準化路徑系數,居民對目前流域水量的滿意度、對流域水質的滿意度、保護生態與發展經濟的重要性比較認知對行為態度的貢獻度大于流域生態環境治理的必要性認知、流域生態補償實施的必要性認知以及對政府實施生態補償政策的心理預期。可能的原因是,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態度更多地受參與后所得到的直接外部生態效益的影響。受河流周邊化工污染及農村面源污染影響,流域水質惡化、斷面斷流等現象嚴重影響著居民的生產生活安全,只有當居民真正感觸到參與流域生態補償后水量水質得到顯著改善,才會迸發積極的行為態度。同時,只有流域居民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得到真正認同,才會甘愿做出經濟犧牲投入到流域生態保護當中。
(2)主觀規范。主觀規范對參與意愿的路徑系數為0.243,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檢驗且兩者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流域居民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所感受到的外部社會壓力越大,參與意愿越顯著,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2。根
據標準化路徑系數,政府的宣傳和監管力度對主觀規范的貢獻度大于生態保護的社會氛圍,這表明流域居民參與生態補償的主觀規范在很大程度上受政府部門對生態補償政策的宣傳及政策執行過程中監管力度的影響。這主要是因為受傳統儒家思想的影響,居民對政府所推行的政策表現出一種尊重和服從的心理特征,進一步反映出政府在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制定與執行過程中所發揮的主導作用。
(3)知覺行為控制。相較于行為態度和主觀規范,知覺行為控制對參與意愿的影響最為顯著,路徑系數為0359,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檢驗且兩者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居民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所具備的感知信念和評估信念越強,參與意愿越顯著,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3。根據標準化路徑系數,流域生態對生產生活的影響程度和水環境產權意識對知覺行為控制的貢獻度明顯大于對環保政策的了解程度和環保政策對家庭的影響程度。其可能的解釋為,只有當居民感知參與流域生態補償對其生產生活所帶來的正外部性生態效益大于所投入的成本時,才會促使其產生積極的知覺行為控制。流域居民的水環境產權意識越強,保護流域生態環境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越高,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知覺行為控制越強。
同時,由圖1可以看出,流域居民對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的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三個外生潛在變量既相互獨立,又相互正向影響,共同對流域生態補償參與意愿產生影響,這與大多數研究結論相一致[24-25]。其中,行為態度與知覺行為控制間的相互正相關影響最為顯著,其路徑系數為0.372,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具有積極行為態度的居民往往愿意為其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因而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過程中的知覺行為控制會相對較高;而知覺行為控制認知越高的流域居民對美好流域生態環境的需要越強烈,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行為態度越積極。主觀規范與行為態度和知覺行為控制間的相互正相關影響程度相當,其路徑系數分別為0.281和0.284。居民參與流域生態補償是一種理性且受客觀條件約束的特定行為,居民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行為態度越積極,越容易感到來自社會各界的壓力,而居民感受到外部社會的壓力越大,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行為態度越積極。居民感知到正面的主觀規范越多,對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認知度和認可度越高,對促進其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主觀認知就越強;而居民對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知覺行為控制認知越強,則越希望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得到更多人的認同和支持。
5 結論與政策啟示
基于生態認知視角,以計劃行為理論為指導,利用實地調研所獲得的1 020份問卷資料,對流域居民的行為態度、主觀規范、知覺行為控制與參與意愿4個潛在變量,14個觀測變量進行結構方程模型分析。分析結果表明:①生態認知對居民的流域生態補償參與意愿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即生態認知水平越高的流域居民,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意愿越強烈。②行為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三者之間兩兩相互正相關影響,且都對流域居民生態補償參與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其中知覺行為控制對參與意愿的影響最為顯著。③流域居民的行為態度受對目前水量和水質的滿意度及對保護生態與發展經濟的重要性比較認知的影響較大。④指令性規范對流域居民所產生的帶動示范作用大于示范性規范。⑤流域居民是否參與生態補償的知覺行為控制主要受流域生態對其生產生活的影響程度及水環境產權意識的影響。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得出以下幾點啟示:一是充分發揮新聞媒體的輿論導向作用,加大對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宣講和解讀,提高居民對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了解程度和認知水平,營造濃厚的積極保護流域生態環境、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社會氛圍。二是加大對流域生態環境的治理力度,讓居民切身感受到參與生態補償后流域生態環境的不斷改善,提升對水量水質的滿意度,增強流域居民的“獲得感”,進而提高參與流域生態補償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三是不斷完善流域生態補償的監督管理體系,提高指令性規范對流域居民的帶動和引導作用,加快水權制度改革,通過對流域水資源的取用水確權,增強流域居民的水環境產權意識。
(編輯:李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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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ecological cognition on river basin residents willingness to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from Dawen River basin
ZHANG Hua-nanGE Yan-xiang JIE Yu-mei ZHENG Yun-chen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and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Taian Shandong 271018, China)
Abstract The enthusiasm and initiative of river basin residents to 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is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the full play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effect. Whether the residents of the river basin participate in the behavior decision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is based on the best choice made under the comprehensive influence of rationality and sensibility after the measurement of ecological cognition, and their willingness is not only restricted by objective reality, but also influenced by the level of ecological cognition formed under the specific social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 Therefore,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analyze the influence of ecological cognition on the willingnes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participation of river basin residents in promoting the 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policy in river basin and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quality in river basin. Based on the 1 020 questionnaires obtained from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of the Dawen River Basin used by CVM, and directed by TPB, this paper applies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to verify the influence of ecological cognition on river basin residents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and its mechanism. The main findings showed as follows: ①River basin residents ecological cognition significantly promotes their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②Attitudes toward the behavior (BA), subject norm (SN) and 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 (PBC) present mutual positive influences among each other, and all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s on their participation willingness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of which that of PBC is the most typical. ③The BA of the residents is more influenced by their satisfaction with the current water quantity and quality and the comparative cognition of the importance of protecting ecology and developing economy. ④The exemplary effect of the prescriptive norm on the river basin residents is greater than that of the demonstration norm. ⑤Whether to participate in the PBC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in river basin is mainly affected by the influence degree of watershed ecology on residents production and life and the awareness of water environmental property rights. Relevant suggestions are finally put forward based on the conclusion: we should give full play to the public opinion guidance role of the news media, increase the control of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of the river basin and improve the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system of the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of the river basin, so as to improve the ecological cognition level of the river basin residents, and then enhance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Key words river basin resident; ecological cognition;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