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成功
人物畫作為以人本身為造型方式的出現是比較早的,從原始社會進入到文明時代,其以不同物質為載體(在原始時代主要以巖石、土地和陶器為主,進入文明時代其物質載體更加豐富,如青銅器、絹、紙等)而呈現,以這些載體而出現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如巖畫、古代器型紋樣、雕塑、壁畫、漆畫、版畫等,顯示出一種非常豐富地多樣化。
在原始社會時期,人物造型多表現了當時人們的生存需求,包含著對巫術的崇拜。一直到了文明時代,關于人物的創作也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先秦時期的人物畫題材豐富,有宴飲、歌舞、戰爭、狩獵、神怪等,盡管題材廣泛但是都有一種共同的寫實性,這個寫實性便是作品的取材都是來源于生活。這個時期也是中國人物畫真正確立的時期,而人物畫的確立與蓬勃發展不僅僅是來源于人們的繪畫實踐,這一時期出現的百家爭鳴,各種人文思想的涌現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如果說儒家思想中的“仁”與“禮”指導了繪畫中的題材方向(雖然其思想并不是直接針對繪畫藝術而言,但其思想卻滲透進了各種文學藝術中),如具教化功能的藝術作品,那么,道家思想則引起了人們對形神關系的探討,奠定了人物畫的審美品格和造型方式。
如果說西方繪畫是基于科學的,那么中國的繪畫則是以儒釋道哲學思想為基礎的。隨著繪畫的發展到魏晉南北朝時期,人物畫終于成熟達到興盛,題材廣泛,內容包羅萬象,而這一時期眾多人物畫批評理論的出現也是人物畫發展的一個重要標志,如晉代傅玄的《古今畫贊》,謝赫的《古畫品》及顧愷之的《論畫》和《魏晉勝流畫贊》等,這些繪畫批評理論不僅是前人的繪畫批評總結,在一定意義上也成了衡量后世繪畫的標準,而形神論就是東晉著名畫家及繪畫理論家顧愷之在《魏晉勝流畫贊》中針對畫作臨摹提出,這大概是“傳神”與“以形寫神”第一次出現在美術史中。
哲學基礎與繪畫理論批評對中國藝術的影響導致了最主要的中西方造型的差異,中國繪畫歷史上也出現過很多注重“形似”的畫家,如梁武帝時期的張僧繇“諸王在外,武帝思之,遣僧繇乘傳寫貌,對之如面也”也有明代曾鯨的肖像畫,但這些重“形似”的畫家在漫長的中國繪畫史上并不在主流地位,這是因為中國“重神輕形”的思想下形成的,古人將繪畫分為“逸格”“神格”“能格”,宋代黃休復又將“能格”置于最后,所以從魏晉以來的繪畫都是在按照“神”的要求來進行藝術創作。“四體妍媸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如顧愷之認為,人物形體的表現要次于對對象神態的表現。
自1911 年辛亥革命以來,結束了中國的封建帝制,康有為、梁啟超、嚴復等人宣揚西方文化,從辛亥革命到五四運動的革命浪潮之下,人們開始了推崇科學與民主的新文化運動,而這也對中國傳統繪畫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出現了像徐悲鴻、林風眠、蔣兆和等結合西方造型的畫家。針對中國重“神”輕“形”弊端,他們提出了結合西方繪畫寫實方法,倡導“寫實”,這種思想成為了中國近代人物畫發展的開端,徐蔣體系又是中國近代現實主義創作的開端,其原因主要是由于近代受西方現實主義繪畫的影響,加之中國國情現狀,使得當時的藝術家們只能靠現實主義作品表達對家國的關懷。如蔣兆和的《流民圖》,周思聰的《人民和總理》等作品,都展現出了強烈的時代感染力。隨著國家的富強,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文化也向著多元化發展,受西方各種繪畫風格的影響,中國畫也在不斷探索,各種水墨形式的藝術創作不斷闖入人們的眼球,但往往曇花一現,沒有深度,一味追求風格主義必定不會在美術史上留下足跡。現在中國畫是一個傳承與發展的形勢,既要繼承傳統的筆墨,又要探索對現在人物的表現方法。石濤說:“筆墨當隨時代” ,但表現的內容一定要表現出一定的人文關懷。而只要表現人物永遠逃不開“形”與“神”這兩個概念。
像羅丹所說,“世間有一種低級的精確,那就是照相和翻模的精確,而這種能傳達出一種精神的才是真正發覺了一件事情內在的真理,這是靈魂的肖似,這才是真正的藝術” 。造型能力是繪者的基本素養,《荀子 天論》說“形具而神生,好惡,喜怒,哀樂藏焉”歲月給一個人精神上留下的痕跡往往會通過其外在的形骸表現出來,所以藝術作品才能傳達出一種情感,形與神的統一將是我們每一個繪者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