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臺趕海記

⊙歐陽華

縷縷暖陽跳蕩在我惺忪的睡眼，宏闊清脆的啾啾鳥鳴，如琴弦般韻律敲在耳鼓上。賞心悅目的翠綠，拂來心脾，潔凈鮮透。中生代白堊紀的“活化石”水杉林海，俏皮地對我嫵媚揮手致意。翱翔的鳥兒翩翩起舞，在滾滾綠惠里嬉戲踏浪。撲面而來的負氧離子，迫不及待地擁抱我暢快地“森”呼吸。

趕海了！趕海了！

來自全國各地，參加“黃海明珠·魅力東臺”首屆全國自然文學筆會的文友，笑聲滾涌匯成浪花飛濺，把我迅疾推向浩淼無邊的黃海！海浪一層層輕盈地踏歌而來，一排排深情款款擁吻條子泥。在這天籟回響的世界遺產地，颯颯潮汐送來了太平洋壯美的心跳、柔情的撫摸。

我迫不及待地甩掉束縛的鞋履，讓憋屈良久的腳丫子，蹂躪進條子泥的溫熱肌體。絲絲細膩的兒時記憶，汩汩涌流的泥土清芬，在鹽蒿草好奇的注視下，我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抻入條子泥里，身體瞬間被條子泥融化，一個細膩活躍的海灘微觀世界，蹦蹦跳跳地遁入我的眼簾。

一只一只小蝦蛄，一條一條小蟛蜞，一個一個小泥螺，一尾一尾踏板魚……在浪花隱去的腳步里踢踏翻滾。一會兒悄隱浪濤里，一會兒跳躍條子泥里，一會兒遁入鹽蒿草里，與我尋尋覓覓的眼光，狡黠地捉起了迷藏。

一只蟶子隨浪翻著筋斗，小心翼翼來到我的面前，如約來到我水潤的手掌，這“小人仙”，在條子泥上露出“西施舌”，帶來了暖暖的問候致意。兩個文蛤爭先恐后地趕來，趕赴與條子泥的精彩約會，卻突然成了突如其來勺嘴鷸的“牙祭”。那分明是一個沖浪的海葵，還來不及向我微笑，卻又一個跟頭消失在浪花里，引來一群箭簇般的黑嘴鷗……

海灘不時捧出珍饈佳肴，讓綠樹白浪里的鳥兒們撲騰歡呼。或白或黑或花鳥兒，翻飛在蔚藍海天之間，在亞洲西海岸覬覦著浩瀚波濤，嬉鬧著眼花繚亂的“鳥的天堂”。清新潤潤的海風，柔媚海岸線，搖曳的鹽蒿草，瞳瞳的彼岸花，自由自在的鳥群，嘰嘰喳喳地宏大交響。

我飄在條子泥上愜意地鳳翔，任憑海風撩撥我的衣袂，鳥兒們熱情地爭做我的“座上賓”，就在前后左右翩翩起舞，在我的耳畔鳳簫鸞管，我也瞬間變成操翰成章的鳥兒。黃海幫我插上一雙翅膀，條子泥送我一對“風火輪”，我盡可以在歌臺舞榭了。

幾只卷羽鵜鶘隱藏在濃密鹽蒿草的綠浪里，悄悄地露出紅紅的尖嘴“火力偵查”，也許它看到的久違的翠微麗人，竟然“全伙”大搖大擺地游走我的視線里，在淺灘上不時地叼起可口“小吃”，旁若無人地吞進肚里，撲閃著黑白相間的亮羽，不緊不慢地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是向我無聲邀約嗎？有時咕咕展示嬌傲呢？

一群黑臉琵鷺從遠處掠過來，混進了卷羽鵜鶘的凌亂的陣仗，長喙從條子泥的淺水里狼吞虎咽，驚起了淺灘一汪麗水，卻沒有惹起卷羽鵜鶘的半點波瀾，不用爭不用搶，淺淺的條子泥有著無窮無盡的美食，盡可以讓你鼓腹而食了。鳥兒們和睦相處的悠閑更像惺惺相惜，也讓我擔心的刀光劍影銷聲匿跡。

又一群黑嘴鷗搭載著白云，隨著我的心緒，展翅在海邊森林上空。這片瑰寶般的“綠寶石”，是全國沿海地區最大的平原森林，如璀璨明珠，鑲嵌在藍天碧海邊，送來陣陣無比清新。佳木停僮，樹影扶疏；葳蕤蔥蘢，飛翠流丹。

鳥群打落細碎的落葉，晃悠悠的飄落在陽光罅隙里，隨著風兒在我的身邊飛舞，把我瞬間帶入了瑤臺仙境，淡忘了喧囂的塵世，掃沒了功名利祿，遠去了晨鐘暮鼓，我寧愿是海邊的一束小花、一縷清風、一只忘情歌詠的飛鳥。

我真的不想揮手作別碧海濕地，戀戀不舍中，條子泥深情地送我一只五彩繽紛的貝殼，小巧玲瓏，卻斑斕旖旎。鐫刻著黃海最美的風景，烙印著東臺的嵐嵐風塵，搖曳在我心底里，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