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編輯部
“青春作賦賦猶濃,皓首窮經經更名。”王蒙古稀之年回顧過往時賦得如此詩句,也可看作是他對自己文學生涯的濃縮概括。
1934年10月出生于北京的王蒙,一出生就與文學結下不解之緣——“王蒙”一名即是其父王錦第的同學、中國現代著名文學家何其芳為其所取。此后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王蒙幾乎都在讀書中度過。讀書既培養了他對社會的“關注和憂思”、激發了他的民族情愛國心,也啟迪了他天性中的文學稟賦、提撕了他的藝術氣質與對文學的熱情。這些成為影響王蒙日后走上文學道路的必然因素。不過,正如他在自傳《一輩子的活法——王蒙的人生歷練》中所追憶,他之走上文學道路也有偶然的機緣使然——當時是出于一個像閃電一樣躍過腦海的念頭:“如果王蒙寫一部小說……”這年王蒙18歲,20歲即發表了處女作《小豆兒》,同一年寫出長篇小說《青春萬歲》,21歲更是寫出名留共和國文學史上的《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王蒙的寫作自此一發不可收拾。隨著一系列作品的誕生,王蒙在文壇嶄露頭角,1956年應邀出席了由作協與團中央聯合召開的第一次青年創作者會議。正可謂是“鮮衣怒馬少年時”,“春風得意馬蹄疾”。
新時期伊始,隨著《詩·數理化》的發表,王蒙結束多年的沉寂,開始進入創作的“井噴”期,一系列思想上順應時代潮流、藝術上引領創新之風的意識流小說如《布禮》《蝴蝶》《夜的眼》《友人和煙》《春之聲》《風箏飄帶》等的發表,引發“轟動”效應,使得他聲譽鵲起,成為文壇公認的領軍人物,也因此,評論家李子云說,王蒙“不是外科醫生,而是靈魂護士”。
王蒙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年僅14歲就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并成為候補黨員,是當之無愧的老革命。特殊年代里下過鄉插過隊,曾奉命在位于京郊門頭溝齋堂山區的桑峪生產隊(自然村)接受勞動鍛煉。1963年赴疆,1979年奉調回京,有過16年的邊疆生活經歷,并與當地的貧下中農結下深厚情誼。歸來后的王蒙曾身擔高職——《人民文學》雜志主編,中國作協常務副主席、黨組副書記,中央委員,出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部長,兼任中國藝術研究院院長……這些經歷為王蒙的創作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素材,也為他的作品增加了厚重的精神底蘊。
歷經坎坷后歸來的王蒙,心緒依舊陽光少年。他曾這樣形容自己的寫作狀態:“從早到晚,手指上磨起了厚厚的繭子,腰酸背痛,一天寫到一萬五千字……心急火燎,欲哭欲訴,頓足長嘆,比爆炸還爆炸,比噴薄還噴薄。”他將知識分子的使命與擔當自覺融入寫作中,他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個使命,把我親見親聞親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記錄下來,把我這一代共和國建立時期的青年人尤其是青年知識分子與青年各名家的心路歷程表現出來……”
步入老年后,王蒙在文學道路上依然沒有絲毫懈怠,“老而彌堅、老而彌勇、勤奮筆耕”,不斷地拓展自己的寫作題材及體裁,評“紅”(《紅樓夢》)談“李”(李商隱的詩)寫“季節”(《失戀的季節》《躊躇的季節》等“季節”系列小說),作品幾乎涵蓋了文學的所有品種、門類,既有小說、散文、詩歌,也有文學評論、研究及翻譯,“他一如既往地敏于思考,善于把握和概括時代的新特征和面向”。
以致于有研究者說,“王蒙作品的動力在于書寫共和國歷史與現實”,他對共和國飽含深情,企盼它能“獲得最為康健的成長和最為長遠的發展”。“他的小說幾乎沒有什么閑情逸致的抒發,每一篇都在關注國家與社會現實的新動向”,“沒有共和國的前世今生,便沒有王蒙這個作家”,而他又為“共和國歷史與現實‘現身說法’”,以手中的筆繪制出一幅波瀾壯闊的長卷。
我刊本期“中國思想肖像”欄目推出“王蒙:共和國的作家”專題,得到王蒙先生的大力支持,刊發由中央美術學院原黨委副書記黃華英女士摘錄整理的《王蒙自述:昨天并不遙遠》,同時,特別邀請王安、陳德宏、趙天成、龔自強幾位作者,他們有的是王蒙先生舊交,有的是景仰先生的后學,共同帶我們走進這位熱愛生活、重情重義、為共和國文學發展貢獻累累碩果的作家,為我們從不同角度講述他的人生經歷及文學生涯。
王蒙曾不止一次地表達他對文學的如是感受和見解:“我愛生活,我嘆息一切美好的瞬間的短促。只有文學才能使其美好的瞬間與永恒連接起來。文學是一種特殊的記憶形式。文學就是懷念,文學就是復蘇,文學就是青春,文學就是人生的滋味,文學就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文學就是生命所剩余的一切。” 王蒙以人生詮釋文學,文學圓滿了他的人生,正如他友人所說結:“王蒙以其閱盡人間滄桑亦閱盡人間春色的80余年人生,以其60余年的文學創作和文學活動,引時代潮流,領文學風騷,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才人’,已是不爭的事實。”
謹以此專題致敬并祝福王蒙先生文學青春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