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華
30年前的11月9日,柏林墻倒塌,東歐國家政治發生劇變,兩年后蘇共垮臺、蘇聯解體。1990年,筆者在蘇聯學習,電視里時常放著一首英文歌曲“GoWest”,歌手聲嘶力竭,伴奏高亢振奮。當時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西方政要和精英們彈冠相慶,高呼西式民主和自由主義市場經濟模式站上了歷史巔峰,自此可以高歌猛進,無往而不勝。
鼓吹民主泡沫,進行政治擴張
蘇聯的失敗和冷戰的結束,為西方地緣政治擴張提供了絕無僅有的理由和動力。在西方戰略家和謀士們眼里,“民主”“自由”“人權”等政治工具是摧毀社會主義、贏得冷戰的“利器”。西方智囊和知識精英們鼓吹,國際上意識形態的爭論就此終結,社會主義只剩下幾座孤島,且崩潰為時不遠。
在第三波民主化浪潮背景下,西方政治謀士們連出三招:首先,在理論和概念上,將西式民主和自由主義市場經濟模式推向極致,將其泛化、模式化、神話,認為西方模式是普世的、超民族的、橫貫人類歷史的。其次,在實踐上將推廣西式民主外交政策化,對外輸出民主,策動“顏色革命”,造成國際上又一輪地緣政治爭奪和恐怖動蕩周期。再次,在思想和輿論上將民主意識形態化,鼓吹和煽動民族、文明、宗教間的沖突。它們聲稱民主既為西方文明所特有,又是普遍適用的。為謀求政治霸權和國際話語權、掩蓋其地緣政治私利,西方媒體和學術界接連拋出“民主萬能論”“民主速成論”等一系列信條和口號。
沒有解救世界,卻成世界病源
30年來,西方借贏得冷戰勝利,收獲了幾萬億美元的巨額冷戰紅利,坐在了世界金字塔的塔尖。然而令世人失望的是,世界兩極政治對立格局消失,人類社會卻并沒有“天下太平”。近年來,國際金融危機爆發、難民潮涌動、新干涉主義導致一些國家之間劍拔弩張。在西方世界內部,政治被“黨爭民主”或極端思潮俘虜,國家政治運行遭遇“塞車”,經濟危機造成貧富對立,社會矛盾加劇,排外主義、民粹主義和保守思潮蔓延。在國際政治舞臺上,西方大國拉幫結伙、恃強凌弱,肆意干涉他國內政或壟斷國際事務的現象時有發生。
有俄羅斯學者稱,當今世界又一次被西方政客劃分為兩個陣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霸權陣營與其他被打壓和制裁的“非西方世界”。可見,這個對立的、廣大的非西方世界是西
方自己制造的。近些年,某些西方智庫鼓吹“人權高于主權”,某些西方外交智囊一面高唱“民主國家不戰論”,一面對價值觀不同的非西方世界宣揚或策動“可控混亂”“離岸平衡”“混合戰爭”。這不僅阻礙了國際關系民主化的進程,也給世界和平帶來嚴重威脅。某些西方大國打著民主旗號,不惜訴諸武力,超越聯合國,干涉他國內政,嚴重踐踏國際法。因此,冷戰結束后的世界政治生態并沒有走向終極和平,反而更加混亂而失序。
30年來,西方政客念念不忘推廣西式民主和自由,企圖以低廉的成本撈取巨額政治回報。進入新千年后不久,黎巴嫩“雪松革命”、格魯吉亞“玫瑰花革命”、烏克蘭“橙色革命”、吉爾吉斯斯坦“郁金香革命”等街頭政治相繼爆發。西方國家得以通過策動“顏色革命”兵不血刃地挑動對象國家政權更迭,從而達到擴大政治勢力范圍、爭得地緣政治優勢的目的。然而,正是由于西方國家不計后果地對外輸出民主,造成了國際上民族分裂不斷、宗教種族沖突時起,國際社會嚴重分裂,國際政治生態急劇惡化的局面。可以說,西方對外政治干涉、輸出民主,成了當今世界政治生態惡化的亂源。
制造出無處不在的敵人
柏林墻倒塌后,西方陣營認為,政治意識形態上已無對手可打。一些西方中心主義者借機夸大國際上民族、文明、宗教間的差異,挑起種族和教派沖突,鼓動民族分離主義,刺激原教旨主義、極端主義滋生。上述勢力借助互聯網和經濟全球化大潮,形成世界政治暗流。在西方咄咄逼人的政治攻勢下,巴勒斯坦與以色列的長期對抗又一次被引爆,進而打破了中東地區的脆弱平衡,點燃了宗教極端勢力和恐怖主義的導火索。世界由此進入一輪恐怖與反恐怖動蕩周期,而西方政界難辭其咎。
30年過去了,當年曾推倒隔離墻的西方陣營,其中一些國家如今卻奉行單邊主義,鼓勵排外,大肆筑墻,鼓吹“脫鉤”,企圖重新放下經濟和技術“鐵幕”。
汲取冷戰后30年的政治教訓,有必要在國際上明確以下幾點:一是反對假借自由、民主名義,對外策動政治西化、分化、弱化和演化;二是破除民主一元論,反對將西式民主視為無所不能的軟件程序,強行輸出;三是反對策動“顏色革命”,反對以踐踏他國主權和國際準則謀求地緣政治私利;四是警惕假借自由民主等名義,在國際事務中拉幫結伙,動輒對他國制裁、動武甚至武裝顛覆他國主權;五是警惕極端勢力、排外勢力、民族分裂勢力假借“民主”舞臺登場亮相;六是要弘揚法治,識別真假民主,避免出現少數人綁架要挾的劣質民主。▲
(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研究所所長)
環球時報2019-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