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偉

話劇是“舶來品”，20世紀初引進中國，當時被稱為“文明戲”，深受上流社會和知識階層追捧與喜愛。話劇是以對話和動作為主要敘述方式的戲劇形式，也是最古老的戲劇形式之一。話劇是一門綜合藝術，集劇本創作、導演構思、舞美設計、服裝設計、音樂設計、道具設計等于一體。這么多門類集合為一門藝術，導演這位“總指揮”的地位尤為重要。

話劇與中國戲曲有著本質的區別。“寫意性、程式化、板腔體”是中國戲曲最大的特點，與中國戲曲相比，話劇場景、道具更寫實，人物對話、動作更生活化，也基本沒有唱腔，所以話劇導演藝術也具有自己的藝術規律與獨特性。古希臘最早的戲劇是沒有導演的，導演任務是由劇作家來完成。17世紀，德國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導演，文學巨匠歌德將導演構思運用于戲劇排演，也成為話劇史上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導演。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在左翼戲劇運動和抗戰戲劇運動中，中國的導演藝術逐漸成為話劇創作的中心。新中國成立后，導演成為獨立藝術與專門學科，徹底奠定了導演藝術在一部戲劇的中心位置與權威性。這一時期出現了一大批優秀的中國導演，如焦菊隱、歐陽予倩、洪深、黃佐臨等，他們的出現，極大地推動了中國導演藝術的發展。

目前，話劇排演信奉“導演中心制”，可以說一部話劇的好壞完全依賴導演的藝術水平。話劇導演是整部戲藝術風格的奠基者。眾所周知，導演最重要的任務是將平面的劇本立起來使其成為直觀的藝術形象，其間導演要參與劇本、演員、燈、服、道、效、化等各個環節，將它們有機地融為一體，使其成為一部完整的話劇作品。所以，導演的藝術造詣成為一部話劇成功與否的關鍵。話劇雖然沒有中國戲曲那樣寫意性的舞美、程式化的表演、板腔體的唱腔，但整個話劇的對話與行動依然有節奏性。

整部戲的節奏性是考驗導演掌控全局能力的關鍵。例如，一部情節緊張的話劇會因為節奏緩慢而完全“潰敗”;反之，一部抒情話劇會因為節奏過快而失去動情點。語言與行動的節奏也尤為重要。在表演中，每一句話都是恰到好處，不偏不正地點中整部戲給他們設定好的圖示，這才是完美的話劇語言。導演對于對話、獨白、旁白等語言的把握將會影響演員表演的分寸把握。而行動的快慢節奏也是表達人物內心情緒最重要的載體。例如，主人家有人敲門，根據主人開門的速度，人們就會知道其是否歡迎客人。而舞美方面的節奏也會影響整個話劇所表達的內容。例如，燈光變幻的速度、道具出現的快慢等都會影響整部戲的調子。

藝術風格是藝術創作中最重要的元素。藝術風格與導演的成長經歷、喜好等有關，有時也會融合地域特色，形成一種獨特的藝術風格。例如，焦菊隱對北京人藝影響很大，催生了京味話劇，題材大都是反映市井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臺詞也大都是民間俚語，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貼近了觀眾，如經典話劇《茶館》《北京人》《窩頭會館》等。而遼寧人藝的工業題材話劇大都反映社會進程中產業工人的生活，他們是國家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每部戲必少不了大段鏗鏘有力的獨白，展示老工業基地的厚重與有力，如話劇《報春花》《父

親》等。

話劇導演與創作各環節的關系是話劇創作的重要因素。話劇與編劇是最早接觸的，因為一部戲的故事從無到有都是由劇作家來完成的，所以整部戲最根本的思想意圖、藝術風格，甚至表現形式都由劇本決定。導演需要在劇本的基礎上二度創作，更加深入地挖掘劇本中有待開發的“寶藏”，融入更可行的表現形式，其中包括表演、舞美等方面。

導演與演員的關系是決定一部戲成敗的關鍵。演員是一部話劇工程的實施者與建設者。之所以稱之為“建設者”，還因為在劇本與導演賦予演員表現意圖后，演員也需要去創作。一個成熟而有想法的演員會對自己的角色加以特色表演，這種特色表演不只是流于表面，更在細微之處。例如，一個有心計的人物，需要迎合權威，卻又心有不甘，就會笑臉相迎，手里卻狠狠捏緊拳頭，這樣的表演便會讓觀眾了解人物的內心世界。導演當然不會放任演員隨意創作，其任務是把演員的創作規范在一個范圍內，這樣既不束縛演員的發揮，也不會讓演員天馬行空地表現，創作出一部完整統一的話劇作品。

導演與舞美的關系也是一部戲的重要關系。舞臺美術也有語言，并且是整部戲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因為大幕拉開，人們最先看到的可能不是演員、聽到的不是對話與音樂，但看到的絕對是舞臺美術。所以，舞美肩負著給觀眾的第一印象，話劇的風格、基調等都由舞美告訴給觀眾。另外，舞美在話劇中會“說”出很多演員無法表達的語言。例如，壓抑苦悶的氣氛，舞臺美術就會通過舞臺裝飾和道具來表現。導演對舞美設計人員會提出要求，但不要過多干涉，因為舞美設計也是創作階段的一部分，他們需要空間去延展作品的思想，這樣才會創作出優秀的作品。

導演與觀眾的關系看似很遠，但話劇最后是呈現給觀眾欣賞的藝術，所以揣摩觀眾的欣賞習慣與心理也是很重要的。導演除了是一位藝術家，也是一位心理學家，因為他要研究創作團隊每個環節的心理，更要研究觀眾的心理。觀眾的興奮點在哪里，淚點在哪里，笑點在哪里，多長時間疲憊等都是需要導演研究并落實在創作中。這并不是要迎合觀眾，而是通過普遍觀眾的欣賞習慣來完善戲劇創作。重視觀眾便是重視戲劇創作，作為導演千萬不要以“唯我獨尊”的態度去創作，而是要汲取多方意見，取其精華，吸收進戲劇創作中來，這樣才能創作出舞臺藝術精品。

總之，話劇導演是一個“雜家”，他需要具備多方面的藝術素質，不斷協調各部門之間的關系，將它們有機組合到一起，形成一部集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于一體的話劇作品。

（鞍山市藝術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