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爸喝幾盅兒

文/喬財德

轉眼之間，父親已離開我們二十年了。回想起父親的晚年，我覺得作為一個兒子做得最孝敬的一件事莫過于陪他老人家喝幾盅兒，敘敘舊。別人家的老人對兒女的要求是常回家看看，但我父親的希望就是讓我回家陪他喝幾盅兒，嘮嘮嗑，說說話。

父親在他心愛的麻紡廠和煤氣公司工作了一輩子，辛辛苦苦了一生。閑暇時，沒有什么嗜好，每日晚飯前愛喝幾盅兒小酒，下酒菜也極為簡單，一碟花生米、幾塊豆腐干，甚至大蔥蘸醬也常吃，如果再奢侈一點兒的話，就是再切一個咸鴨蛋。

父親退休后，最怕就是獨自喝悶酒，怎么也提不起興致來。我平時工作忙，也脫不開身，很少陪父親喝酒，每周日，我都會去父母家，探望老人，陪父親喝幾盅兒，侃侃大山，聊聊近時間發生的趣事。

“平時我一個人喝酒好冷清，好酒也喝不出味道來，你來了，我比喝了茅臺還開心。”他會不厭其煩地重復這句話，我也會意地笑著。

為了讓父親喝得盡興，每次到父親家時，往往會帶瓶稍好一點兒的白酒，如“五糧醇”“汾酒”等，另外還買點父親愛吃的下酒菜。父親總是嗔怪道：“那么破費干啥？攢點錢好防老啊！”

父親喜歡邊喝酒邊敘舊，聊起兒時我的趣聞逸事，還會笑出淚來。兒時，我很淘氣，有一次，趁父親不在家，對著酒瓶子正偷喝他的白酒，讓他碰了個正著。當時，我的臉都嚇白了，父親卻樂呵呵地輕輕拍打著我的腦袋，“沒事的，會喝酒說明你真是我兒子，合格的接班人。一會兒咱父子倆一起喝……”聊著這些往事，母親偶爾也會插進話來，“老東西，孩子們都被你慣成‘酒簍子’了。”此時，家里洋溢著融融的天倫之樂。父親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了，面色紅潤，在我的印象中這是父親最漂亮的形象，最享福的時刻了。一直以來，我理解的孝心就是送給父親營養品，買件新衣服，給零花錢……原來，陪他老人家喝幾盅兒，讓他老人家有個好胃口、好心情也是一種孝敬。

陪父親喝幾盅兒，我心里也痛快，什么煩惱、什么憂愁、什么升官發財、什么出人頭地，統統都被拋棄！陪老父喝酒，人生至樂矣！

天有不測之風云，一向身體結實、硬朗的老父，說走就走了，事先一點預兆都沒有，突發腦溢血，也就是幾小時的事兒。我們真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也未曾想到事情如此突然。

所以，我們做兒女的，不管你工作有多忙，也要擠出點時間常回家看看，回去給母親洗洗腳，給父親帶上瓶好酒，再和父親好好地、慢慢地喝上幾盅，嘮嘮嗑、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