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在我國已經實行多年,但其實施的效果與預期還相甚遠。本文認為,在單純的壟斷模式下,壟斷的管理費用成本過高,一攬子許可的許可費用又偏低,以導致著作權人的支出與收益不能達到均衡;而完全的自由競爭模式下,使用者需要找到該作品所在的協會再經過該管理組織的授權,且同一作品很可能由幾個不同的協會管理,所以會造成一種惡意競爭,進而導致許可效率的低下,也會使得使用者的許可成本偏高,所以在這兩種模式下并不能有效減少版權交易成本,促進作品的傳播,符合“帕累托標準。”故,我國應該建立一種有限競爭、相對集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
【關鍵詞】 集體管理組織 壟斷 自由競爭 交易成本
納什均衡
一、問題的提出
2018年11月5日,中國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協會(以下簡稱“音集協”)在其官方網頁上發布了《關于停止使用部分涉訴歌曲的公告》,
該公告稱所有VOD設備生產廠商將其公告附件所列該版本音樂電視作品在各自運營的曲庫、服務器及云端盡數刪除。在同一天,音集協還發布了《終止委托天合文化集團著作權許可收費資格的公告》。
從上述行為我們可以看出在我國集體管理組織中,著作權人、相關經營者和相關公眾之間利益的失衡。也可以反映出以下兩個問題:
二、法經濟學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各模式的弊端
(一)法經濟學下壟斷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弊端
1.管理費用成本過高
在法經濟學領域,他們認為,第一,法經濟學的核心思想是“效益”;第二,在壟斷的模式下所獲得的效益總是低于有競爭存在所獲得的效益。隱含費用其實就是實施某項制度所要付出的成本,如果成本和收益之間可以達到一種均衡,即實現效益最大化,就是最合適的規則。按照法經濟學的觀點來衡量我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我們最能直接感受到的就是管理組織管理費用偏高,由于它具有天然的壟斷性,所以沒有與之可以競爭的管理組織,而著作權人想要傳播自己的作品,授權管理組織對其作品進行管理,就只能選擇這一種協會。雖然說法律規定了其可以選擇加入或者不加入管理組織,但是實際上,著作權人沒有選擇加入哪個管理組織的權利。在這種情況下,管理組織就可以大肆提高自己的管理費用,而管理費用的提高就意味著其管理成本大幅度提高。
2.著作權人收益偏低
集體管理組織內部的權利人之間在定價機制上缺乏競爭,由于概括許可實施統一定價,也就是所謂的“一攬子許可”,這樣造成的后果就是不同權利人的不同作品事實上是以無差別的版稅標準向使用者實施許可,彼此不同作品的質量和市場供求差異被有意忽略。在這種情況下,不論著作權人的作品的質量高低,市場需求量多少,著作權人之間獲得的利益是固定的,每個著作權人之間的收益也是相差甚微的。我國在集體管理組織的定位上認為其是非營利性的,而設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目的也是為了作品的傳播,維護著作權人和使用者的利益,但是在現在的既有模式下,著作權人的支出與受益是不均衡的,在法經濟學上來說,就是不符合“納什均衡”的。
(二)法經濟學下自由競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弊端
自由競爭模式將導致著作權集體管理效率的低下。在我們當今的互聯網時代,都存在著海量的權利人、使用者,更是有著大量的需要被許可使用的作品或者錄制品,而通過壟斷式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許可交易雙方,不論是著作權人還是使用者都可以相對容易的獲取許可交易信息,從而可以相應的降低交易成本。但是如果采取自由競爭制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則有可能導致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設計的初衷不能實現。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若出現惡意降價等惡性競爭情況,還將嚴重損害權利人的利益,從而有違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保護權利人的利益、方便使用者取得許可的初衷。林秀芹在文中也提到“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實行自由競爭,將與著作權集體管理所要求的規模經濟效應相矛盾,也將產生較大的交易成本,同時也不適合互聯網時代海量作品的高速流通,對于我國而言,自由競爭所導致的多頭收費甚至還將引起社會的普遍不滿。”[1]
從成本與收益的角度來說,自由競爭模式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將產生較高的固定成本。但是在壟斷模式下的集體管理制度下則會形成一種規模效益,在這種規模效益中,“更大規模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可以將固定成本分擔到更多的權利人身上,這樣每個權利人所需承擔的運行成本就會更低,從而其收入就相對得以提高。”但是相比之下,在完全自由競爭的模式下,其結果就是會單獨增加使用者的許可交易成本。因為,在這種模式下,第一,權利人很有可能將自己的作品同時委托給不同的管理組織進行管理,如果使用人想要獲得許可就必須去尋找作品所在的組織,從而去尋求許可,在這種尋求信息的過程中就會產生一些壟斷模式中不存在的交易成本;第二,在完全競爭的模式下由于缺少了政府監管,很有可能形成一種惡性競爭,所以在實際效果上是加大了單獨使用人的許可交易成本。
三、法經濟學下的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模式的重構
(一)有限競爭、相對集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的法經濟學分析
在有限競爭、相對集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下,我們需要消除我國目前集體管理組織的壟斷性,對建立集體管理組織的資格進行相應較小范圍的限制,引入有限競爭。在這種模式下,首先,消除壟斷可以使著作權人的作品的費率可以由市場進行調節,不再是現行制度的定價和一攬子許可的方式。在市場需求的調節下,作品的價格會根據市場來進行變動,對于市場需求量大的作品,或者說是市場認可度高的作品來說,它的許可費率就可以相對的提高,對于那些市場需求量小的作品來說,它的許可費率就會相應的降低,這樣既可以提高著作權人的收益,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同時也有利于激勵高質量作品的產生;其次,我們引入的是有限競爭的機制,在這種情況下,同種類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會有數量上的限制,這樣就不會造成一種惡性競爭,會減少著作權人抬高許可費率的情形,而因為集體管理組織相互之間是有競爭的,所以管理組織也不會去任意太高自己的管理費用。
(二)具體立法建議
本文在前文已經論述,壟斷模式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并不適合我國,而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是在我國現行制度的基礎之上更加加強了管理組織的市場支配力和強制色彩,這是不符合法經濟學原理的。所以本文認為,應該刪除現行《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第7條第2款第2項的規定,再建立對于著作權許可費率的異議機構。
綜上所述,我國對于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競爭與壟斷問題,既不應該選擇壟斷模式下的,也不應該選擇完全自由競爭的模式。我們應排除壟斷模式和競爭模式各自的缺點,兼顧它們的優勢建立一種有限競爭、相對集中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從而使集體管理組織、著作權人和使用者之間形成一種理性的博弈,實現法經濟學上的納什均衡和效益最大化,以促進我國作品的使用和傳播。
【注 釋】
[1] 林秀芹、李晶:構建著作權人與作品使用人共贏的著作權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一個法經濟學角度的審視,政治與法律J,2013,11.
【參考文獻】
[1] 【美】羅伯特.考特、托馬斯.尤倫,史晉川、董雪兵譯.法和經濟學M.上海:上海三聯出版社,2013(3):13.
[2] 林秀芹、李晶:構建著作權人與作品使用人共贏的著作權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一個法經濟學角度的審視,政治與法律J,2013,11.
[3] 常青:論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法經濟學的視角,法學雜志J,2006,6.
[4] 林秀芹、黃錢欣: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模式選擇,知識產J.2016,9.
[5]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Copyright, Competition and Development, December 2013, p. 216.
作者簡介:羅江妮(1995-),女,漢族,陜西咸陽人,學生,法學碩士,單位:西北政法大學,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