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晶 張文國


摘要:語言景觀作為展現語言文字的物質載體,在文化生態學視域下反映的權勢關系、身份認同和意識形態等對于桂林國際旅游區的建設具有指導意義。在全球化的影響下,桂林旅游社區國際化趨勢日益顯著,本文通過調查桂林國際旅游區內語言景觀的特征,挖掘語言背后的因素,為其語言景觀構建提供實踐參考,形成語言景觀適應性評價體系,優化語言生態系統,助力旅游發展。語言景觀研究可以為語言政策制定者提供參考,構建多樣化、標準化、規范化的語言生態體系,提升桂林旅游行業整體服務水平,促進其國際旅游勝地建設。
關鍵詞:文化生態;桂林;國際旅游;語言景觀
一、 引言
在過去十幾年里,語言景觀的研究是社會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中的熱點課題,并呈現出蓬勃發展的景象。
國際上,已有諸多學者著手調查語言景觀的研究。以(Landry&Bourhis,1997)為開端,將“語言景觀”視作“語言在一定區域被當作公眾和商業廣告的能見度和顯著程度”,并將其定義為“出現在公共路牌、廣告牌、街名、地名、商鋪招牌以及政府樓宇的公共標牌之上的語言共同構成某個屬地、地區和城市群的語言景觀”。海外大批學者曾嘗試建造語言景觀研究的理論框架,(Scollon,2003)的場所符號學理論指出語言景觀系統是由語碼取向、字刻、置放等子系統組成,第一次為研究語言標牌的意義提供了一個完整的框架,指明了語言景觀研究的切入點和著眼點,但是該研究框架重質化分析,輕量化分析。(Hymes,1972)從人類交際文化學視角出發研究人類言語活動的交際效率,認為言語活動的主要構成要素可以用SPEAKING中的八個首字母來表示,從而形成了SPEAKING交際模型。
國內上,(尚國文、趙守輝,2014)總結研究了國外相關概念后提供了語言景觀研究的視角、分析維度和理論構建。國內研究“幾乎都是從翻譯視角入手,屬翻譯學范疇”(李麗生,2015)。(聶平俊,2016)則以北京韓國人聚居區的語言景觀為對象,考察了語言分布比例和特點及其主要語言模式,結合語言景觀構建原則和語言選擇理論對相應發現進行闡釋。(李麗生、夏娜,2017)以麗江古城為例,調查了少數民族地區城市語言景觀的語言使用情況,(聶鵬、木乃熱哈,2017)指出西昌市彝文語言景觀象征功能大于信息功能,政府語言規劃與民眾認知脫節。
總體而言,國內對語言景觀的研究處于初始階段,研究重點僅集中在語言文法使用、修辭特色等方面,對于文化生態學下桂林國際旅游勝地語言景觀研究明顯不足。本文通過對桂林國際旅游區語言景觀語料的整理收集,在文化生態學視域下,即從語言景觀背后所反映的權勢關系、身份認同、價值觀念、科學技術等方面來研究其背后的綜合因素,指出問題并予以解決。本文調查數據涉及范圍廣,不僅取樣于傳統的路牌、指示牌、街牌,更包含出現在任何實際環境中的所有語言景觀實例,如電子顯示屏、電影海報、車票和街頭涂鴉,取樣地點位于桂林市陽朔縣及其市區象鼻山、東西巷,地理跨越范圍廣。以“山水甲天下”聞名的桂林地處中國西南部,為壯、苗、回、瑤、侗等多民族聚居地,掌握世界自然遺產級別的山水風光及世界文化遺產級別的歷史文化,其漓江更是世界旅游的黃金水道,是國內首個對外開放的旅游城市。
二、 研究方法
(一) 調查地點
桂林市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東北部,是國內融貫西南、華南、中南地區的便捷國際旅游綜合交通樞紐、東盟自由貿易區門戶城市,是“一帶一路”倡議和黔粵湘桂交界重要聯接點。本次以桂林國際旅游區陽朔、東西巷、象鼻山等地語言景觀作為研究對象,具體包括傳統的官方和私人語言標牌,如公共路牌、廣告牌、商鋪招牌、政府建筑的公共標牌等;也包括可移動的、內容具常變性的展示牌,如海報、橫幅、標語、告示牌、電子顯示屏等;還涵蓋以新媒體形式展示的現實環境中的所有語言實例,如文化衫、宣傳標語、車身廣告、產品包裝和印刷品、墻壁上的涂鴉等。
(二) 研究問題
(三) 數據的獲取
語言景觀研究中,語料收集的主要方法是拍照,而智能手機的普及使得數據獲取更為方便易行。本研究的數據樣本來自陽朔西街、銀子巖、東西巷、象鼻山的景區標牌、路牌、廣告牌、街頭涂鴉等。由于國際上對語言景觀研究中的語言標牌的分類標準尚未形成共識,本文的分類標準主要按照主體性劃分即分類為官方標牌和私人標牌,官方標牌指政府設立的具有官方性質的標牌,如路牌、街名、建筑名等,也常稱作自上而下的標牌,私人標牌,即私人或企業所設立的用作商業或信息介紹的標牌,如店名、廣告牌、海報等,也稱作自下而上的標牌或非官方標牌。此外,本文同時參考(Cenoz&Gorter,2009)所采用的方法,即每一個獨立的單位或機構(并非每一個符號構成一個完整的分析單元)。此外,還參考了(Spolsky&Cooper,1991)的分類法。本項研究的語言標牌所獲數據分別為,陽朔景區(西街、銀子巖)總計119個分析單元,桂林市區(象鼻山、東西巷)共計114個分析單元。
三、 調查結果
(一) 語言使用主體
從語言使用主體來看,桂林國際旅游區的代表地陽朔景區,超過一半(66.3%)的標牌為官方標牌,私人標牌僅占三分之一(33.6%)(如表1所示),而從桂林市區的語言景觀數據來看,雖然官方標牌所占比例(54.3%)高于私人標牌比例(45.6%),但二者所占比例相差較小。從統計數據可看出,陽朔景區的官方標牌比例明顯大于桂林市區,而桂林市區的私人標牌比例高于陽朔景區,總體而言,陽朔景區和桂林市區均以官方標牌為主,私人標牌占較低。
(二) 語言使用的分布及其特點
從語言分布情況來看,不論是陽朔景區還是桂林市區,中英雙語標牌(陽朔景區70.5%,桂林市區42.1%)在整個語言景觀分布中占比最高,三語以上(中/英/法/韓/日)的多語標牌(陽朔景區1.6%,桂林市區0.8%)和英文單語標牌(陽朔景區1.6%,桂林市區7%)占比較低。根據2017年頒布的《桂林市旅游中英標識系統規劃》,“導向要素中使用文字時,表述應簡潔、明確。文字應首選中文。同時使用兩種語言文字時,第二種文字宜使用英文。導向要素中同時使用的語言文字種類不宜多于三種。”可以看出桂林國際旅游區的語言景觀管理實際情況符合官方政策,中文、英文、法文及三語以上語言標牌的比例最低,而作為國際旅游區,中英雙語標牌的最高分布比例情況符合既基于官方政策同時符合旅游現狀,主要原因為陽朔西街、東西巷等地區的商業化程度高、國外游客數量龐大。
四、 討論
通過以上數據統計和分析,我們得到了桂林國際旅游區語言標牌中語言使用的總體狀況和特征。
(一) 語言景觀的主體性分布差異分析
本文所采樣的官方標牌的設立者為桂林市旅行管理政策的機構組織,物質載體均為路牌、街道牌等官方指示信息性標牌,而采樣中的私人標牌為企業或個人所制定,主要用作商業信息介紹,如酒吧和餐館的店名、電影院海報、街頭涂鴉。從統計數據不難看出,陽朔景區的官方標牌比例明顯大于桂林市區,而桂林市區的私人標牌比例高于陽朔景區,但總體而言,陽朔景區和桂林市區均以官方標牌為主,私人標牌占較低。這充分體現了官方政策在旅游管理中的主導地位以及桂林市政府的語言政策導向:盡管全球化浪潮涌動、外國游客吸引度高,桂林國際旅游區仍然是將中文作為該地語言生態中首要選擇,中文的強勢地位不容小覷。而私人標牌的受限制范圍較窄且大多數體現的是制定者的個人喜好和追求,桂林國際旅游區中的私人標牌仍是以中英雙語為主,體現了其地區人民對于全球化大背景的充分認識以及外國游客的現實經濟因素的清醒認知。
(二) 語言景觀的兩大主要功能:信息功能和符號功能(Landry&Bourhis1997)
本文不僅驗證了語言景觀這兩大功能,也反映了桂林國際旅游區內語言生態的真實狀況。在使用多語的國家和地區,語言標牌選用哪種或哪幾種語言、語言順序孰先孰后,背后往往都深藏著語言政策和規劃的含義,絕非隨意的選擇(尚國文、趙守輝,2014)。而本文調查的桂林國際旅游區的語言標牌則是該地語言政策及旅行管理辦法要求的現實案例。根據一個地區的語言標牌上的某種語言的占比便能得出該種語言在該地區的地位。從調查結果來看,無論是在單語還是多語言標牌,中文單語標牌數量僅次于中英雙語標牌,而中文在語言標牌中的排列順序則充分體現了其在桂林國際旅游區的主導地位,這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漢字在我國語言生態下的重要性。
(三) 語言景觀中的英語使用
本文發現,在桂林市國際旅游區中,英語的使用比例遠遠超過漢語拼音以及其他語言。這一發現與桂林市國際旅游區的身份相符,同時發揮了作為國際通用語英語在語言景觀中的信息指示功能。作為國際通用語,英語在世界各地的使用日益頻繁,伴隨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及“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的提出,英語的地位更是不容小覷。作為國際旅游區,桂林是全國唯一獲批51個國家公民72小時過境免簽政策和東盟10國持普通護照人員的旅游團6天入境免簽政策的地級市,為入境游客來桂林旅游提供了便利。
五、 結語
本文的調查研究表明桂林國際旅游區存在多語共存的現象,但漢語仍占主導地位,其在第一順序語言方面具有強勢優勢。經過數據分析后發現,在該地整個的語言生態系統中,中英雙語標牌占比較高,尤其是商品經濟發達的街道,如陽朔西街,同時,該地語言種類多樣性特征更為顯著。但是仍存在翻譯不規范、語言指示信息混亂等問題,當地政府仍需要采取相應措施進行規范,這一改變對于該地區旅游產業具有積極指導作用。最后,本文的研究樣本較小,無法代表所有國際旅游區的普遍情況,在整個語言景觀研究的大背景下存在自身的局限性,但仍然希望為以后的相關研究提供參考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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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Spolsky, Bernard and Robert L. Cooper. 1991. The Languages of Jerusalem. Oxford: Clarendon Press.
作者簡介:
汪晶,張文國,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廣西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