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雄
摘 要:生態博物館是目前博物館建設的一個趨勢,其在推動生態、文化、文物保護和經濟社會的發展方面具有無法替代的優越性。但從實踐效果來看,生態博物館建設還存在一些非常突出的問題,比如博物館建設與當地經濟發展的關系問題、遺產的活化與固化以及原生與衍生的問題等,這些問題在生態博物館的建設中亟待正視和解決。
關鍵詞:生態博物館;活化;固化;原生;衍生
1 生態博物館發展簡述
“生態博物館”這一概念原是舶來品,1971年法國博物館學家雨果·德·瓦蘭(Hugues De Varine)率先提出了這一概念[1],1971年生態博物館的概念在第九屆國際博物館協會上被正式提出。1981年法國官方對生態博物館進行了定義,強調生態博物館對文化遺產的保護應結合當地的自然環境,注重原生態的保護、當地居民的主動參與和地域性生活方式(民俗)的呈現。20世紀80年代安來順、蘇海東等學者在《中國博物館》等雜志上陸續發表了一些介紹西方生態博物館的文章,由此拉開了國內生態博物館研究的序幕。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生態博物館建設由理論走向實踐,中國第一座生態博物館——梭戛苗族生態博物館建成[2]。此后,在云南、貴州、浙江、廣西、內蒙古等地又建立了一些不同類型的生態博物館。從實踐效果來看,取得的成績非??捎^。首先生態博物館的實踐保護了一大批面臨傳承危機的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其次,探索出了一條“文化+旅游”的新路子,為促進當地經濟、文化的和諧發展提供了出路。但是,在肯定優點與成績的同時,我們也清醒地看到生態博物館在實踐中呈現出的一些問題,對這些問題進行廣泛深入的探討必將為生態博物館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動力支撐。
2 生態博物館建設中面臨的主要問題探析
要建設生態博物館首先要厘清“生態博物館”的內涵。國際博物館協會2010年出版的《博物館學大辭典》中,對生態博物館的定義為:“生態博物館,是一個致力于社區發展的博物館化的機構。它融合了對該社區所擁有的文化和自然遺產的保存、展現和詮釋功能,并反映某特定區域內一種活態的和運轉之中的(人文和自然)環境,同時從事與之相關的研究。”[3]如果要從這個定義中抽出幾個關鍵要素,這無疑是“社區”“文化和自然遺產”“活態”。要做好生態博物館,必須立足于它的內涵,若有嚴重偏離必然難以持久發展。從這一判斷標準出發,我們可以對國內現有生態博物館的建設提出一些理性批判。
2.1 社區的文化自覺性有待提升
國內具有代表性的生態博物館,比如梭戛苗族生態博物館、三江侗族生態博物館、云南西雙版納布朗族生態博物館、敖倫蘇木蒙古族生態博物館等都是由政府和一些專家學者主導建設的,當地居民的參與更多的是從自身經濟收入來考量,他們對本地區、本民族的文化保護和傳承的自覺性非常有限。這嚴重制約生態博物館文化內涵的形成及健康發展。比如部分生態博物館存在居民圍追游客兜售工藝品,或者為了吸引游客編造一些嚴重偏離民族文化本質特征的民俗舞蹈等[4],這些現象足以反映出生態博物館建設中社區居民的自覺性與主體性的缺失。生態博物館建設中政府與專家的主導是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在生態博物館的建設中,社區居民的文化自覺是必要的和首要的,政府和專家要做的是啟發、引導和輔助,而不是替代社區居民去建設。如果在生態博物館建設之初,政府和專家對社區居民進行啟蒙教育、專業性指導,以及在當地學校長期開設相關課程,大力提升社區居民的自覺、自主性,生態博物館的建設才會有堅實基礎,社區居民的主導地位才有可能得以發揮。
2.2 保護文化和自然遺產與促進旅游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有待協調
有學者認為生態博物館的建設需要雄厚的經濟力量做支撐[5],然而從國內的實際情況來看,適合建設生態博物館的地區未必都具備這個基礎。在這樣的具體環境中要想成功地建設生態博物館,就必須恰當處理生態博物館建設與經濟發展的關系。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不管是當地政府還是居民,建設生態博物館的積極性都來自旅游發展帶來的經濟效益。用一句俗語來概括就是“文化搭臺,經濟唱戲”,這樣的做法偏離了生態博物館的建設宗旨。生態博物館的一個重要內涵就是讓當地的原生態文化以“活態”形式呈現,這類似于我們常說的“活化石”,如果刻意改變,就違背了生態博物館的應有之意。當然旅游與文化的正確結合能夠促進二者的良性互動,有利于生態博物館的長遠發展,但是一定要將生態博物館的內涵擺在首位,也就是把當地最稀缺、最有價值的文化與自然遺產的保護擺在首位。鼓勵當地居民著力發掘文化與自然遺產的稀缺性(獨特性)和趣味性,以此來吸引游客,而不是模糊甚至改變本地遺產的特性。
2.3 文化與自然遺產的“固化”與“活化”問題
文化與自然遺產的原生態保護是生態博物館的核心所在,但是從近年來生態博物館的建設實踐來看,我們應當辯證地看待“固化”與“活化”。原生態保護不是對遺產本身保持一成不變,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生態博物館所在地的社區居民也有與時俱進的需要,生態博物館所賴以生存的“生態”是變化的而非靜止的。這就為生態博物館的建設帶來了挑戰,既要使原生態的地域文化得到保存,又要兼顧社會的發展進步。在這樣的前提下,生態博物館所強調的“活態”保護該如何來界定,這既是一個學術問題,也是一個實踐問題。以早期歐美等地出現的工業類生態博物館[6]為例,時至今天,我們沒有理由讓這種生態博物館中的社區居民始終保持早期工業社會的“落后”生產、生活方式。但是生態博物館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活態保護,要讓看似已經遭到淘汰的生產、生活方式得到完整保存。很顯然這種矛盾的實質是發展與停滯之間的矛盾。為了解決矛盾,我們提出了兩個關鍵概念——即“固化”與“活化。在生態博物館的核心展區陳列類似于傳統博物館的靜態展品,對那些隨著時代的發展已經喪失了生存生態的文化載體以固化(靜態)的形式加以保護(比如早期工業生產中的一些工具)。社會進步越快需要“固化”的文化載體會越多,因而生態博物館核心展區內的固態化陳列應該不斷充實、完善。而“活化”就是讓自然與文化遺產所賴以生存的生態保持活力,讓生活在生態博物館中的社區居民自覺、主動地融入文化生態之中,自覺自愿地維護和促進文化生態的獨特性。以我國西南地區的生態博物館為例,這些生態博物館大多依賴獨特的民族文化建館,社區居民能夠自覺地認可本民族的語言、服飾、歌舞、建筑風格等文化載體,并且身體力行地去保護和發展它們,這就是文化生態及遺產的“活化”,這也是促進生態博物館發展的根本所在。
2.4 文化與自然遺產的“原生”與“衍生”問題
既然承認生態博物館要保護的是活態的文化與自然遺產,那么也就要正確地面對這種遺產的原生與衍生問題。因為一提到“遺產”很多人就不愿意看到新鮮的東西融入其中,只想看到原汁原味的東西。生態博物館的遺產必須有活化的特征,既然是活化的就應該允許適當的“衍生”。以民俗舞蹈為例,許多原生的民族舞蹈來源于原始宗教,在文明高度進化的今天如果要強調它的原生性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原生性的基礎上,如果經過適當的修改、完善,使其成為當地社區喜聞樂見的“新”舞蹈形式,就能讓這種舞蹈保持活力與魅力,這種緊緊圍繞原生文化本質特征而衍生出的旅游產品應該得到認可和鼓勵。恰當處理“原生”與“衍生”的關系,是保持生態博物館文化多樣性、促進生態博物館可持續發展的一條可行之路。
3 結語
生態博物館是博物館的高級形態,也是未來博物館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從國內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情況來看我們還面臨許多困境,但是如果能夠從現有的經驗出發進一步去厘清“生態博物館”這一概念的本質特征,并且對實踐中遇到的問題加以理性分析,生態博物館自身的生態將會充滿活力。■
參考文獻
[1]鄭學森,郭思凡.走向生態博物館[J].博物館研究,2019(1).
[2]姜麗.我國早期生態博物館的得失與續建研究[D].重慶:重慶師范大學,2012.
[3]王婷.淺談生態博物館[J].文物世界,2012(6):76-78.
[4]謝威.原住民對生態博物館發展的影響[J].博物館研究,2019(4).
[5]張金鮮,武海峰,王來力.生態博物館的特點、意義和角色[J].黑龍江民族叢刊,2010(2).
[6]袁雨辰.基于“生態博物館”理念的侗族傳統村寨景觀設計[D].北京:北京服裝學院,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