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屋

劉國芳

村子四周都開發了，蓋了高樓大廈，于是村子與四周比，就顯得特別的破爛。有人站在一幢高樓上往下看，覺得村子就是大地上的一個疤。村里一個叫楊林的人，就生出過這樣的想法。楊林現在沒住在村里，他在外面買了房，就買在村子邊上的一幢高樓里。他整天站在樓上往村里看，就生出過村子是大地上一個疤的想法。

毫無疑問，這個疤不會存在太久，也就是說，這個村子遲早會拆遷。

村里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于是村里很多人就動手做起屋來，他們拉來鋼筋水泥，拉來沙子拉來磚。當然，做屋不是為了住，而是為了拆，為了賠償。那村不大，就二三十戶人家，這二三十戶差不多都在動手，于是一個村子整天人來車往熱熱鬧鬧。以至于那段時間見面，大家都這樣打招呼：

“你家在做么？”

“在做?！?/p>

或者這樣問：

“做好了么？”

“差不多了。”

那個搬出去的楊林，在村里還有親戚，親戚怕楊林吃虧，特地跟他打電話，親戚說：“楊林，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做屋。”

楊林問：“好好地做屋做什么？”

親戚說：“你也曉得，我們村四邊都開發了，我們村遲早也會開發，大家做起屋來，到時可以拆遷賠償?！?/p>

楊林說：“不會有這樣的好事?！?/p>

親戚說：“反正大家都在做，我怕你不知道，告訴你一下?！?/p>

楊林說：“好，我曉得?！?/p>

楊林隨后回村看了一下，果然，家家戶戶都在做屋，見楊林回來，有人也問：“你家在做么？”

楊林說：“沒?！?/p>

有人又問：“你怎么不做？”

楊林說：“浪費錢?！?/p>

有人問：“為什么？”

楊林說：“政府拆遷有嚴格的規定，不是你做起來想賠就賠得到，賠不到錢就是浪費錢?！?/p>

有人說：“法不責眾，我們做起來，看政府怎么辦?！?/p>

楊林說：“政府有辦法，王家李家新做的屋都被鉤機鉤了。”

這話讓人聽了不舒服，沒人搭理他了。

楊林走開去，有人見了他，仍問：“你家在做么？”

楊林說：“沒?！?/p>

有人又問：“你怎么不做？”

楊林說：“浪費錢。”

有人問：“為什么？”

楊林說：“政府拆遷有嚴格的規定，不是你做起來想賠就賠得到，賠不到錢就是浪費錢?！?/p>

有人說：“法不責眾，我們做起來，看政府怎么辦。”

楊林說：“政府有辦法，王家李家新做的屋都被鉤機鉤了?！?/p>

這話仍讓人不舒服，人家又不搭理他。

楊林隨后還在村里走，也說那些話，但沒一個人接受他的觀點，后來大家知道楊林要說什么，都不跟他說話了。

楊林就走了，回家了。

大概半個月后，政府來了大隊人馬，開來了好幾臺鉤機，那鉤機先鉆再拉然后撞，三下五下就把一幢三層或者四層的房子拆了。村里人做了半個多月的房子，只一天，就變成了廢墟。這下損失大了，用楊林的話說就是白白浪費了錢。那些房子蓋到三層四層的，損失十幾二十萬，蓋了一層兩層的，也損失了好幾萬。

楊林這個時候又回去了一趟，楊林看到，所有的人都苦著一張臉，見楊林來了，有人說：“還是你好，一點損失都沒有。”

楊林說：“我說了不能建，你們不聽。”

有一個人瞪著楊林，然后兇一聲過來：“是不是你告的密？”

竟然有人附和：“不錯，是不是你在外面說了什么？”

楊林就很生氣了，楊林說：“豈有此理?！?/p>

說過，楊林氣呼呼地走了。

后來，楊林很少回村了。

洛杉磯的住宅區

美國洛杉磯市在加利福尼亞州南部，面臨太平洋，背負海岸山脈，為僅次于紐約、芝加哥的美國第三大埠。洛杉磯制造業發達，交通便捷，為美國西海岸最重要之工商城市。1781年西班牙人在此建城，取名洛杉磯，系“天使之神”之意。洛杉磯氣候溫和，風光秀麗，為著名之旅游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