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最真實的生命教育

何黎明

這是日常生活中極為平常的事件。3歲的小曠和5歲的超超不小心踩到了小雞，小雞叫了一聲后不動了。小曠見此情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說：“是我不小心。我喜歡小雞的！媽媽，幫忙！”媽媽及時地抱住了小曠，拍著他的背說：“你是不是有點內疚啊？有時候媽媽也會這樣的！我們來看看小雞傷得怎樣。”媽媽小心地撿起小雞，小雞耷拉著腦袋。小曠說：“媽媽，它不動了，是不是太疼了睡著了啊？我摸摸它，它會不疼的！”當媽媽告訴他小雞死了的時候，孩子又哭了起來，說：“媽媽，怎么辦啊？”媽媽抱著他，寬慰他的情緒，給他講著小雞死的原因。小曠抽泣著，直到媽媽建議一起將小雞埋到大樹下的時候，情緒才稍微有些好轉。小曠和媽媽一起用樹枝給小雞做了墓碑，他不停地提醒媽媽“輕一點哦”“我會想它的”，最后離開的時候很認真地說：“小雞，對不起，我不小心的。”以后，每路過這里，小曠都會說：“媽媽，小雞是不是變成了樹葉？”因為媽媽告訴他，小雞成為大樹的養料，可能成為了葉子的一部分……

這個事件的背后是一次生動而真實的生命教育活動。“小雞被踩身亡”涉及生命教育的核心內容——生命終極關懷。孩子經歷“小雞被踩身亡”的突發事件，有了豐富的感知感受和情感體驗。面對突發事件，孩子的情緒傳遞出他們面臨的困境以及需要成人介入指導的需求，這些成為孩子參與生命教育的基礎和條件。孩子在媽媽的引導下，有情感參與和變化的過程，有對小雞死亡的疑惑和對問題的解答，有具體的對小雞死亡的行動表現，更重要的是在良好積極的互動對話中，感受了生命間的尊重、關愛及對生命的珍惜之情。媽媽的應對方法體現了她對生命教育目標的理解：重點是豐富孩子精神生命層面的感受和感知，以生命情感體驗為核心，而不僅僅是重視孩子生命知識的獲得;在孩子豐富的感受感知基礎上開展生命教育，而非如告知、告訴等說教方式。媽媽的教育，也說明了關注兒童世界的重要性，即關注生命教育中兒童的需求、遵循兒童良好的生命態度養成是“知情意行”共同參與的結果，在真實的情境中真實參與、體驗和發展，在豐富的感知感受中感悟精神生命狀態，這才是真實的生命教育。

在孩子的生活世界中，幾乎每天都包含著生命教育內容。如，自身成長、動植物的生長變化、對他人的看法、交通事故等社會事件等。孩子在每天的經歷中，在與周圍事物的接觸中感受著什么是生命，在父母的引導和與他人互動中感受生命間的尊重、努力和不斷追求卓越的生命狀態，以及對生命的敬畏和珍惜之情。

孩子對生命的理解和感知不是成人教的，而是在豐富的感知感受中悟到的。“生命就是現在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如花草樹木、蟲鳥魚獸、人類等。”“生命就是人的活力，沒有生命的人就是沒有活力的。”告訴我們生命的特點。“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無價之寶，因為沒有東西比生命更珍貴。”說出了生命的不可逆以及對生命的珍惜。“每個孩子的生命都是媽媽給的。”涉及了生命的起源。“生命就是從媽媽的肚子里出生到死亡的過程。”說出了生命的過程、規律和終極生命形態。“生命是從古代到現代，一代代傳下來的。”談到了生命的傳承。

因此，對孩子進行生命教育，要尊重兒童文化和精神世界，讓孩子在家庭生活中、在與父母的積極互動中、在豐富的感知感受中有所體悟。

在環境和哺育中給生命教育“可見”的觸摸

生命教育是愛的教育，愛自己，愛周圍環境，愛他人。教育在愛中滋養，愛在教育中更為豐富和深刻。心理學家羅杰斯認為，在孩子與環境互動中，有一種重要的經驗是需要有被人關懷的體驗和受人尊重的體驗，即有正向關懷的需求，這是孩子健康人格發展的基礎，也是孩子生命教育中精神生命的重要內容。這種體驗的獲得來自于孩子周圍的成人，受每一個成人價值標準的影響。這就需要父母“無條件”關注孩子，促進孩子身心的和諧發展，感受生命的美好。孩子也是在這樣的氛圍和環境中，學會像父母對待自己一樣去愛別人，并把所受所感作為自己的判斷標準，形成健康人格，彰顯生命的意義。

開展生命教育需要父母參與孩子早期的生活，孩子在愛的環境中，特別是母愛，能使其體驗到快樂、安全、尊重等積極情感，感受自己與父母、父母之間的和諧關系，獲得安全感、歸屬與愛、尊重的需要和滿足。父母應營造和諧有愛的家庭環境，用愛滋養孩子，使其感受生命教育的真諦。

和諧友愛的家庭環境和家庭關系建設，不僅指孩子與父母之間，也包括父母之間，父母與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之間，甚至與鄰里的關系等。

在學習和成長中給生命教育理性支持

如果說愛孩子是一種本能，那么會愛孩子是一種能力，是一種教育藝術，是建立在理性認識上的愛。真實的生命教育，需要父母在“有準備有了解”基礎上的理性支持，需要父母自身的學習和成長。如，面對雛鳥因掉下來摔死的事件時，如果成人的做法是：死亡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所以就沒讓孩子參與，悄悄地把鳥埋了。這樣，面對生命教育中的“死亡”話題，因為成人采用回避等方式，就可能造成孩子生命教育的缺失。其實恰恰可以在死亡教育過程中，讓孩子感受生命的可貴，更好地敬畏生命、珍惜生命。

因此，父母需要不斷地學習，判斷和把握進行生命教育的標準，理清生命教育的真正內涵。如，了解生命教育中不同年齡段孩子的特點，他們喜歡什么、需要什么、以什么樣的方式獲得和形成生命態度？幼兒生命教育的內容包含哪些？期望達到什么樣的目標？家庭在孩子生命教育中位置和地位又是如何？面對當下的孩子，父母應該做什么、可以怎么做等，有一個理性的認識，精準的把握，實現從“愛”到“教育”的跨越。

在生活和互動中給生命教育一種親歷體驗

孩子早期的學習是在親身體驗、動手操作、直接感知中進行的。孩子的生命行為的傾向是依賴成人并受到成人影響的。因此對孩子進行生命教育需要結合具體生活中的事件或情境，在以孩子的親身參與為特征的行動中，強調孩子的過程親歷及以情感體驗為核心，用生命去感受生命，用生命去對話生命。

抓成長信號，讓孩子在個體成長事件中 親歷和體驗

生命教育是立足在幼兒個體成長過程中的教育，孩子個體成長過程就是生命教育的重要內容和可用資源。如，孩子這樣理解“長大”：“從小一班到中一班、大一班，這就是長大。”“原來我不會看書，現在自己會看書了。”“長大就是長高了。”“長大就是龍卷風來了我不怕了。”等等。從孩子的表述中，可以看到孩子對“長大”的感知聚焦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具體事件中，這些事件猶如一個個信號，告訴孩子成長的節點。孩子用自己的經歷和體驗告訴我們：這是他對生命過程的感知和對生命的期待，喜悅是他自我悅納以及積極的生命情感體驗的表達。所以，利用孩子自身成長過程，抓住孩子成長的“信號”，即成長中的關鍵事件，將此作為孩子生命教育的內容，讓孩子在自我成長中去感受生命的過程和積極的生命情感，這才是真實的生命教育。

成長中的關鍵事件很多。如，“上大班了”是孩子成長的關鍵事件，“原來的鞋子穿不上了”是成長的關鍵事件等。一位中班孩子的媽媽回答“為什么給孩子買公交卡”時說：“給孩子買公交卡，是給孩子一張成長的信號卡——他長大了。如果我們以‘你長大了要求孩子，孩子可能聽不懂，因為‘長大太抽象了。”

抓教育契機，讓孩子在生活偶發事件中親歷和體驗

生活是一個教育場，家長可將孩子生命教育的內容聚焦于生活中的事件，抓契機，將生活中的偶發事件作為話題，用和孩子聊聊、問問、看看、實地訪談、調查研究等方式，開啟生命教育。

經常帶孩子觀察河水清濁，聞河水味道，看水上漂著的死魚和打撈漂浮物的船只，問詢修河道的工人等，孩子會明白：“我們要保護河水，不能造成污染，不然會傷害到生命。”去公園，在解開孩子“為什么要用繩子圍住小草”的疑問后，每看到草地邊標志板上的“溫馨提示”，就讀給孩子聽，他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到有人踩踏小草，配合孩子拉著自己的手，鼓勵他去勸阻，孩子會“鄭重”地說：“不能踩小草，它也是有生命的。”有意識地引導孩子看電視中有關交通事故的報道，告訴他：過馬路一定要拉著爸爸媽媽的手，不能自己跑。孩子在過馬路的時候，就會嚴肅地說：“我們要遵守交通規則，否則會危害生命。”如果孩子好奇“為什么小區里有人在喂流浪貓”，可以帶他看一會兒，鼓勵孩子向喂貓人說說自己的疑問，漸漸地他就會明白：“它們也有生命，不能去傷害它們。”……

當然，除了以上涉及生命的起源、過程、規律等之外，對生活中遭遇的挫折、死亡等事件，父母同樣需要關注和引導，特別是孩子因為情境引發悲傷、難過等情緒時，要無條件接受孩子的情緒，傾聽孩子的想法，理解孩子的狀態，陪伴其走出情緒困擾，正向地看待生活和生命，珍惜生命，體現樂觀向上的精神生命狀態，就如“小雞踩踏死亡”事件中的媽媽一樣。

“抓教育契機”凸顯了家庭教育的生活化、靈活性、個別化的特點，雖然沒有學校教育那么系統，但這種“隨時隨地”“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更符合小年齡段孩子生命教育的學習特點。

抓興趣要點，讓孩子在參與種植植物和飼養動物中親歷和體驗

大多數孩子對動植物有極強的親近感，特別是對動物。因此，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可以飼養孩子喜歡的小動物，如金魚、烏龜、蟈蟈、蠶寶寶等。當然，飼養動物的目的是讓孩子理解生命過程以及體會生命的情感，是過程中的教育和體驗，因此保證孩子能參與、有教育是重點。孩子的參與程度根據年齡特點決定。

相對動物而言，孩子對種植植物興趣會低一些。其實陽臺上種植的蔥、大蒜等都可以成為教育的內容。基于孩子對植物死亡理解上可能有的誤區，如及時澆水、不踩不踏等植物就不會死，可以讓孩子對植物進行連續性觀察，即從種子發芽到開花結果、母株枯萎，讓孩子在親身參與和觀察中感受生命的過程，形成對生命過程更為完整和正確的認識。

“電影可以重拍，生命不可以重來。”這是一個年僅5歲的孩子說的一句話。用生命去影響生命，用生命去對話生命，關注孩子的現實需求，做真實的生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