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我，再一次地（外一首）

默帆

我愛鳥

在陽光的額頭上棲息。這個比喻

并不精巧。我是這比喻

自身形成的邊界，照看敵人

想象自己。成為我自己。

在世界上樹木都直立著，

在鏡子中交錯的樹根，取火的人

死在火中。成為火的敵人，

樹根像火，它們吸取水源，

焚燒著這片大地。

某一天你掘井，不會

單純發(fā)現(xiàn)泉，不會知道自己

曾經(jīng)埋在下面，從樹根里

你鏟開別人。讓祖先從地底下

走出來，照亮我，再一次地……

悼念？ 致C

路過湘雅醫(yī)院，在雨中點火的時候

想起九年前的黃花機場。

你遞給我的煙。它微黃，白色邊干凈

像一個主人謹慎地交代的事，

像一個客人在廚房

緊張燃燒自己的模樣。

我把僅有的兩只放入煙盒，然后

又把另一只敲出，順理成章地點火

一干二凈地把腹腔所有空氣

緩慢逼出。讓煙塵像積雨云一樣登陸肺表。

我自然是不知道

我自己吸煙這件事。癌變同時期

的我，幼稚且天真，與這只剛?cè)嫉臒熞粯樱?/p>

想要在雨中驕傲地翹起

只不過事實你知道的——它經(jīng)不起折騰

時間，與醫(yī)藥費。與九年前一樣

把煙小心地搭在指骨上，我輕輕一敲，

那邊就全是骨肉分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