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偉
56年前的夏天,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吳登云來到了中國版圖最西端的新疆烏恰縣。這里地處帕米爾高原,境內多是海拔1700至6146米的大山,一年中每秒3至20米的大風要刮160多天,大雪封山期最長的地區達206天。
這里海拔高,地廣人稀,牧民缺醫少藥,開展醫療工作費時費力。但是吳登云卻選擇了堅守,這么多年來,他多次放棄回家鄉或條件較好地方工作的機會,以高尚的醫德和精湛的醫術,給高原人民帶去生命的希望,他也被邊疆人民尊稱為“白衣圣人”。
1966年冬天,一名患功能性子宮出血的柯爾克孜族婦女住進了烏恰縣人民醫院,她臉色蒼白,雙眸無神,沒挪幾步就一身虛汗。那時還是年輕醫生的吳登云就做出了判斷,必須輸血治療。但是,在當時只有幾間土坯房的簡陋醫院,根本沒有血庫,看著奄奄一息的病人,吳登云決定抽自己的血。300毫升的鮮血從吳登云的體內流進了柯爾克孜族病人的血管。病人的眼睛有神了,她驚喜地說:“我的身上長力氣了!”第一次獻血就這樣開始了。看到自己獻出的是一點血,而挽救的卻是病人的健康和生命,吳登云認為自己做得特別值得。此后的多年里,獻血也成了吳登云的常態。
1971年12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醫院的寧靜,一位柯爾克孜族的大叔抱著一個兩歲的孩子,急匆匆地來找吳登云。“救救我的兒子,求你救救他!”這個孩子在玩耍時不小心摔在了火堆里,全身大面積燒傷。吳登云廢寢忘食地搶救了十多天,孩子才度過危險期。接下來的難關就是創面愈合,吳登云決定立即為孩子手術,并動員這位父親給孩子植皮。手術開始了,吳登云給孩子上了麻醉,正準備從孩子父親身上取皮時,這位父親卻突然恐懼地跳下手術臺,大喊著:“我不敢!我不敢!”看著危在旦夕的孩子,吳登云決定從自己身上取皮。“什么?哪有醫生取自己的皮,不行不行!”手術室護士拒絕配合。吳登云只好費力地給自己注射麻藥,先從兩側大腿上取了7塊皮膚,后來他發現,彎起小腿更方便取皮,又果斷下刀在小腿上割了6塊皮。10分鐘內,他一共從腿上取下13塊郵票大小的皮膚。接著,他拖著麻醉的雙腿走上了手術臺,把自己的皮膚一片一片地貼敷到孩子身上。這個小生命得救了,如今,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1984年,吳登云走上了烏恰縣醫院院長的崗位。當時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醫務人員短缺。“必須培養一批土生土長的柯爾克孜族醫生!”吳登云制訂了一個“十年樹人計劃”,他到各鄉鎮衛生院物色柯族醫護人員,白天上班,夜里幫助柯族同志學習漢語。然后把他們送到自治區醫院去進修一年,進修回來,他又手把手地傳幫帶,使一大批柯爾克孜族醫生成長起來,現在醫院70%以上的業務骨干都是柯爾克孜族人。過去這家連闌尾炎手術都做不好的醫院,現在幾乎所有的常規手術都能做,醫療水平在邊疆縣級醫院中領先。
“我喜歡這里的百姓,他們需要我,我也希望用自己的畢生所學讓他們生活得更加幸福。”已是滿頭白發的吳登云,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初心。“對于一名醫生來說,就是要對患者抱有強烈的同情心,要像白求恩那樣,對病人滿腔熱忱,對工作極端負責。自己受一點累,獻出一點血、一點皮,換來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我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值得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