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小事

黃希雅

在校期間，我經常看到他，聽往屆的大哥哥大姐姐說，他是學校的退休教師，兒子兒媳外出無音訊，孫女扔家里靠他養，加上認領的兩個不到10歲的孤兒，一個月3000元的工資，吃藥打針和一家人的開支，他只能艱難應付。所以，他時常在校園周圍“撿破爛”。

這不，一早我肚子疼上廁所又看到了他。他身穿灰格子襯衣，也許是晨露太重，衣服仿佛蒙上了一層霧;也許是穿得太久，下擺毛糙得好像新剪的碎發。腳穿一雙膠鞋，露水連著草葉橫七豎八，膠鞋的里襯也已露出鞋口。手里提個蛇皮袋子，下半兒已鼓鼓的，袋口翻卷，他左手緊緊地攥著，正低頭用火鉗在破爛堆旁邊翻找著，一個牛奶盒、幾張廢紙、一個塑瓶袋……他都一一放進袋子。

我肚子更疼，忙扭身進了廁所，里面有人，正說著話：“哥，我討厭爺爺，一早讓我們和他撿破爛，好丟人！”“沒辦法，誰叫爸媽不管我們。”“爺爺還是老師，就不怕別人笑話他？”“也許……也許我們家沒錢吧！”

“兩個小兔崽子掉廁所里了？快點出來。”聽著是老人的聲音，一高一矮兩個孩子馬上從廁所里沖了出去。“你們十幾歲了，該有點兒擔當了，想用零花錢得自己掙。”是老人在訓孩子，“撿破爛不丟人，還記得吧，淘糞工人時傳祥是咱全中國人的榜樣，我們幫學校把破爛分類，能回收的可以賣點兒零花錢，有害的要集中處理……”老人絮絮叨叨地走遠了。

終于全身舒暢，我準備回教室上早自習。拐過“樂思樓”，我又看見了他們——撿破爛的爺仨兒正和副校長說話。

“這么大歲數了，還那么苦干什么？”“我是想讓他們鍛煉鍛煉，原來一心教書，哪兒管過兒女，不知道艱難辛苦就不知道奮進，我那兒女……”老人邊嘆氣邊摸摸孫兒的頭。

“唉，如今的良苦用心誰能懂？對了，周三的班會活動，想請你和孩子們說說學習物理的竅門，也做做思想工作。”副校長說。

“行，上周校長說了，我準備了一個講稿，想說說專注的重要性和實踐在物理學習中的意義。”

“你呀，還是那么較真。”“孩子的教育不能馬虎！”

聽著他們的碎碎話語，我心中一顫：一個爺爺，含辛茹苦撫養孩子，是親情;一位老人，用心良苦教育晚輩，是厚意;一名教師，一心愛學校，負責任地教學生，這是怎樣的高潔人格啊！走近這些凡人小事，得知背后的情懷，我們怎能不感動？

【先鋒評點】

小事入題，教師情懷感人。作者通過一件小事——上廁所路上的偶遇，具體描寫了撿破爛老教師的行為，巧妙切入其與兩個孫子、副校長之間的對話，讓讀者身臨其境地思考：老教師為什么要這么做？進而揭示其背后的情懷——愛孫、愛校、愛生，將“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情感升華。

對話描寫顯情懷，正側兩面相結合。老教師撿破爛背后的情懷是通過對話描寫來表現的，而對話描寫又很巧妙地通過旁觀者——“我”的行蹤來切進，將外貌描寫（正面描寫）與人物之間的對話描寫（側面描寫）相結合，寥寥數語便使老教師教子有方、誨人不倦、愛崗敬業的性格特點彰顯出來，達到深入人心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