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杠精”從東晉走來

陳甲取

“杠精”，就是喜歡同別人抬杠，故意唱反調（diào）的人。東晉是一個非常倡導個性的時代，自然也就涌現出許多“杠精”。但其中一位叫郝（hǎo）隆的，憑借其不俗（sú）的抬杠功力，成功地脫穎（yǐng）而出。

他抬杠的時候，有三大絕招。他曾在桓（huán）溫（當時的權臣）手下當官，官名叫作“南蠻參軍”，是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日，桓溫請客，大家聚會作詩。不能作詩的，就罰（fá）酒三杯。結果，郝隆沒作出詩，被罰了酒。喝下酒后的郝隆拿起筆來寫了句“娶隅（yú）濯（zhuó）清池”?；笢丶{悶了：“娶隅是什么東西？”郝隆說：“南蠻子把魚叫娶隅。”桓溫不解道：“作詩為什么要用蠻語？”郝隆說：“我大老遠地跑來跟你干，你才讓我當個南蠻參軍，那我當然要用專業術語了。”桓溫大笑。這是郝隆的第一招：幽默！

但郝隆得以青史留名，主要還是靠著他的一項超凡脫俗的行為藝術，以及借此展現的第二招：犀（xī）利。古人在七夕這天有曬藏書、曬衣被的習慣。一年七夕，驕陽似火，家家戶戶都把衣物曬在陽光下，這多少帶了點展覽與炫耀的性質。唯有郝隆在地上攤開一張席子，敞開衣服躺上去，在烈日下曬肚皮。旁人看不懂他這玩的是哪一出，就挖苦他：“大熱天的，你躺在這里干什么，腦子進水了？”郝隆等的就是這一問。他翻著眼甩出一塊犀利的“板磚”：“你們都在晾衣曬被，我也得把肚子里的書曬一曬，免得這書都發霉（méi）了呀！”話外音是，你們這些俗人曬的都是身外之物，我偏要曬曬我這滿腹的經綸（lún）！郝隆憑這一手驚呆了路人，震懾（shè）了今人。

我們再來看郝隆的第三招：尖刻。公元359年，在東山隱居多年的謝安出山，跟隨桓溫為官。謝安到桓溫那里報到時，碰上有人給桓溫送草藥，其中有一味藥名叫“遠志”?；笢匦ξ貑栔x安：“這藥的莖葉叫小草，根卻叫遠志。同一味草藥卻有兩個名稱，這是為什么呀？”謝安若有所思，無言以對。正好郝隆也坐在旁邊，見狀就使出了自己的絕招：“我知道，這味藥隱在山石中的那部分就叫‘遠志，至于冒出山石外的部分，當然叫‘小草了！”郝隆借此諷刺謝安：本來你在東山隱居倒體現了“遠志”，但最后還是出山做官，墮（duò）落成了“小草”。這話一出，連最善于掩飾（shì）情緒的謝安也有些不淡定了。

不過，在此，我們要勸告大家：抬杠需謹（jǐn）慎（shèn），小心沒朋友;偶爾小抬很幽默，時時大抬傷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