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頭村的植物染

文/黃莎莎 圖/楊艦

格頭村藏在貴州省黔東南州雷公山腹地。

車子沿雷公山蜿蜒的公路盤旋，一個彎又一個彎，越往山上走，霧氣越大，能見度一度不足十米，看不清前行的路，好似在夢中穿行。走了一會兒，云霧突然消散，一道陽光射向大地，眺望窗外，是濃綠淺綠滿眼蒼翠的群山。氣候的變化及路途的遙遠愈加增添了我們對格頭村的向往。

從雷山縣城出發(fā)1個多小時后，我們終于到達中國禿杉之鄉(xiāng)——雷山縣方祥鄉(xiāng)格頭村。

從空中俯瞰，村子呈狹長型，烏密河呈幾字形穿村而過，河岸兩側(cè)是高高低低的吊腳樓，村子四周是連綿起伏的群山，隨山就勢的梯田及成片的禿杉林。梯田如塔如螺，一層層蕩漾開來，春天里，綠色涌動，美不勝收。

初到格頭時，正下著毛毛細雨，第一眼看上去，格頭就扣動了我的心弦，它是那樣自然恬靜。眼前是清幽的村莊，耳畔是汩汩流淌的烏密河水聲，鼻子里呼吸的是混合著泥土、雨露、山林的山中新鮮空氣，讓人沉醉。

當(dāng)?shù)卮迕窀嬖V我，格頭苗語為“甘丟”，意為住在禿杉枝條下的人家。

傳說他們的祖先從榕江小丹江到此地打獵，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追趕獵物回來的獵狗渾身濕透了，身上還掛著不少的浮萍。祖先們據(jù)此推斷不遠處的山間一定有一塊水草豐美的地方，于是四處尋找。最后來到格頭，發(fā)現(xiàn)這里有成片的禿杉林，禿杉垂下的枝椏正好可以遮風(fēng)避雨。于是在此建村繁衍，逐漸形成今天的格頭村。

格頭村非遺中心就建在村口。沿著大大小小的石塊鋪就的小道，我們走進非遺中心，整座建筑采用苗族傳統(tǒng)干欄式建筑風(fēng)格，設(shè)計巧妙，共有五層，設(shè)有苗藥陳列室、圖書室、會議室及餐廳、住宿的房間。

在會議室，我們見到了格頭植物彩色染非遺扶貧工坊負責(zé)人——羅勇。

羅勇是地道的格頭人，祖輩一直生活在格頭。以前交通不便，去一趟雷山縣城，要走六七個小時。趕一次集，需要三天。路上一天，趕集一天，回來一天。大山的阻隔，使得這個小村落完好地保存著古樸的風(fēng)貌，但也阻礙了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近年來，隨著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及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實施，公路通到村門口，村內(nèi)基礎(chǔ)設(shè)施明顯改善，村民用上了抽水馬桶、淋浴，過上了現(xiàn)代化的生活。

2017年，羅勇開辦了植物染工作坊，帶動四五名村民同他一起，古法制染。

植物染，顧名思義，就是利用自然界的花、草、樹木、莖、葉、果實、皮、根等提取色素作為染料。

比如，藍色染料——馬藍、菘藍、木藍；紅色染料——蘇木、株山連、春芽；黃色染料——黃柏皮、虎仗、黃姜。

“這些植物隨便在山上采，不用種，更不用買。”羅勇總結(jié)植物染的優(yōu)點是，綠色環(huán)保無污染，染出的產(chǎn)品絕無一模一樣的，充滿個性美。目前，羅勇植物染工作坊制作出的蠟染制品主要有窗簾、床單、被罩、枕套、桌布等生活用品。除了售賣這些蠟染制品，手工坊還可以體驗植物染制作技藝。

去年八月，羅勇接待了一群來自上海的小朋友。在羅勇的教授下，十多歲的小朋友拿起銅制臘刀，在白布上畫上自己喜歡的圖案，然后經(jīng)過上色晾干等一系列工藝，小朋友就得到了自己親手制作的蠟染。活動大受歡迎，給羅勇進一步打造植物染體驗增添了莫大信心。

天氣好時，羅勇會在非遺中心前的長廊里晾曬各種蠟染，黃的、藍的、粉的、綠的，一條條迎風(fēng)飄揚，使古樸的苗寨散發(fā)出斑斕多姿的生命力。

除植物染外，格頭村利用自身資源及傳統(tǒng)技藝，開發(fā)了一系列非遺文化產(chǎn)品，如竹藤編、苗繡、米酒等。通過“非遺+扶貧”，羅勇及村民的生活正在慢慢改變。

離開非遺中心在村中游走，不用誰介紹，人們自然而然會看到那顆高大筆直的禿杉樹，乃至它太雄偉了，被村民們譽為“禿杉王”。據(jù)村民介紹，樹原本高40余米，需8個成年人才能合抱，樹冠巨大，如傘如蓋。但去年冬天下了一場大雪，壓斷了樹冠，可即便如此，站在樹下仰望，依然撼動人心。看著樹干上伸出的仿若片片云狀的枝椏，不由思慮紛飛，幻想數(shù)百年來，格頭村高排蘆笙的樂聲飛揚，苗族女子們翩翩而舞，老人含笑，孩童打鬧的美好情景。

徜徉格頭，真覺得一步一景，手機拿起來隨意一拍，都是一幅山水田園畫。

如何合理的保護與開發(fā)格頭？駐村干部表示，格頭村資源很好，吸引不少企業(yè)目光。他們也在慢慢比較篩選，希望循序漸進的開發(fā)，不要讓商業(yè)化一下涌入，村民通過租賃一夜暴富，而是用幾年時間因地制宜的打造格頭村。

離開格頭村時，羅勇興奮的告訴我們，暑期，來自上海與蘇州的客人已經(jīng)將村中的民宿預(yù)定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