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省力原則”在英語語音中的彰顯

【摘要】本文在分析“最省力原則”的基礎上，梳理出英語語音中常幾種常見的凸顯“最省力原則”的語音現象，并對產生這些語音現象的省力機制做了分析，以期能給高校英語專業學生的語音學習帶來些許啟示，使語音學習能對聽力和口語起到積極的輔佐作用，從而達到提升跨文化口語交際有效性的目的。

【關鍵詞】最省力原則;英語;語音現象

【Abstract】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 this paper lists some common English phonetic phenomena that best reflect this principle， and analyzes how effort is saved in these phonetic phenomena， in the hope that some light can be shed on the pronunciation learning for English majors， so that pronunciation learning will play a more positive role in facilitating English majors study of listening and speaking， and eventually improve communicative efficiency across cultures.

【Key words】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 English; phonetic phenomenon

【作者簡介】宋瑩（1985-），女，四川資陽人，四川外國語大學成都學院英語教育學院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一、引言

謀求進步與發展是人類的一大屬性，社會的進步與發展最主要體現在各種先進工具和設備的發明創造。這些先進工具和設備，如電腦、汽車等的最大的好處是給人們帶來了便利，既省時也省力。事實上，人類對省力的追求體現在生活的各個層面，包括語言。追求語言中的省力是人類在使用和發展語言的過程中普遍遵循的一個原則，也是語言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以漢語為例，當代年輕人中的很多流行表達語都是省力原則在語言中的體現，如漢語中“不要說了”中的“不要”二字，包含兩個韻母u和ao，但通過將“不”的聲母b與“要”的聲韻母yao （iao）拼讀起來后，構成只包含一個韻母的“表”（biao），從而形成大家習慣說的“表說了”。原先四個字的句子縮短成為三個字，兩個韻母縮略為一個韻母，的確省時省力。不僅漢語如此，世界上的各種語言在使用和發展中都遵循這樣的省力原則，如英語中的herb一詞，英式英語的音標為/h??b/，而美式音標為/??rb/，之所以出現將/h/省略這種現象，也是基于省力的考慮，因為/h/是一個摩擦音，發音時需要氣流通過聲門時產生輕微的摩擦。有摩擦必然有力的存在，即便是一個非常輕微的摩擦。因此為了發音更省力，美國人在讀這個單詞時直接省略掉了該摩擦音。事實上，為了追求省力，很多英國人也將該詞讀成/??b/。由此，省力原則在語言中的普遍性可見一斑。當然，省力原則不僅體現在語音上，在語言的各個層面都有彰顯，如詞匯和語法，本文僅就英語語音中的省力現象做簡要探討。

二、最省力原則（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

最省力原則最先由美國語言學家喬治·K·齊夫（George Kingsley Zipf） 提出。該原則指人們在解決任何一個問題時，總是力圖把所有可能付出的平均工作量最小化。人們的各種社會活動均受此原則支配，總想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歸根溯源，這種最省力原則的普遍性與人類的本性密切相關。眾所周知，人的本性中具有趨利避害、趨簡避繁的特點，創造工具發明機器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人類從繁重的勞動中解放出來，其本質也都是由人類本性中的這些特點決定的。語言的使用也不例外。

齊夫在其研究中發現，每門語言都表明詞語的長度與使用頻率之間存在反比例關系。也就是說，一個單詞越長，人們使用其的頻率越低。的確，沒有人愿意在日常表達中使用太多費時費力的長單詞。但有些單詞的詞義在人們表意過程中必不可少，對此，人們也采用了一系列應對措施，如用更短的單詞代替較長的單詞（用juice代替electricity），或對單詞進行截斷（用gas代替gasoline）。就語音而言，齊夫提出“語音體系的四項基本原則”，其中第一個原則指出，某特定語音體系不同音素和音素變體的實際數量通常在20到60之間而不是成百、成千或成萬。同時，根據最省力原則，每種語言往往會挑選那些在口頭上發音和聽覺上辨別都是最容易的那些語音類型，且語音類型的頻率與其可比較的功力系數呈反比例關系。也就是說，某種發音越耗時耗力，其使用頻率越低。

索緒爾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也指出，省力這一觀念，很值得考察。氣候的影響、民族的素質、省力的傾向都是永恒的或持久的原因。

三、英語語音中的省力現象

如前所述，最省力原則具有普遍性，因此，英語語音中的省力現象也比比皆是?，F就最省力原則在幾個常見的英語語音現象中的體現進行簡要分析。

1.元音的長度。萊曼（W.P.Lehmann）和黑夫納（R.M.S. Heffner）在實證研究中發現，特定元音往往在末尾的濁塞音之前比在末尾的清塞音之前發的音要長些（如，在d，b和g之前比在t，p和k之前的發音要長些）。他們認為，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濁塞音相對而言頻率較低，在元音的音長及其后塞音的頻率之間存在相反關系[1]。因此，元音在頻率更高的d之前比頻率更低的g之前的發音要短些，并且這種相反關系與最后這個輔音的發音方法沒有任何關系。的確，人們在現實生活中的元音的發音也佐證了這個觀點，如，在連續發出tot，tod，tog或pit，pid，pig這些音節時，元音是越來越長。事實上，這種元音的長度和末尾輔音的頻率之間的反比例關系不僅僅限于幾個特定的元音和塞音，任何元音出現在末尾的任何輔音之前都會發生長度的改變，如，leave中的元音/i：/比leaf中的元音/i：/更長，即使/f/和/v/都是擦音而非塞音。

2.省音（Elision）。在快速、隨意的言語中，一些音素被省略掉，被稱為省音。省音可以說是英語語音中最省力原則最能得以凸顯的語音現象，能提高語速，縮短說話時間，使說話省力。省音可以分為以下三種情況：

（1）摩擦音/h/。/h/是在日常表達中最容易被省略掉的一個音。當出現在詞首時，人們為了避免因發該音時需要的摩擦帶來的費力而將其省略，如文章開頭所舉的herb一例即是很好的證明。除此之外，當輔音后面緊跟著/h/時，/h/可以不發音。如：Come （h）ere讀成/k?m??/，Tell （h）im讀成/tel?m/。但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摩擦音都可以發生這樣的省音，/h/之所以可以被省略，是因為該音本身就極其微弱，口腔只有輕微的氣流的瀉出。嚴格來說，這種將某些音故意省略不發的現象可看作音位的“自由變體現象（Free Variation）”。

（2）多個單詞拼合在一起。如口語中經常使用的going to，一共包含三個元音即三個音節，但縮略為gonna后只有兩個音節，耗時更短，發音更輕松。與之類似的還有got to縮略為gotta，kind of為kinda，give me為gimme，等等。

3.連讀（Linking）。連讀一般發生在同一意群中的兩個詞（或同一單詞的兩個音節）之間，當前一詞（或音節）以輔音音素結尾，后一單詞（或音節）以元音音素開始時，這兩個音可以拼讀起來，產生連讀現象。一個輔音和一個元音拼讀起來合為一個音，自然會比連續讀兩個音更省時省力。如，get up /get ?p/中的/t/和/?/即可合為一個音/t?/。除了前輔音后元音之間的連讀，連讀還有以下兩種特殊結構：

（1）字母r+元音音素。如果前一個單詞（或音節）以字母r結尾，后一個單詞（或音節）以元音音素開頭，那么連讀可以發生。如：far away /?fa： ??we?/，該連讀發生時會產生“增音現象”（epenthesis），即增加前一單詞中字母r對應的輔音/r/，此時后一單詞以元音/?/開頭，這樣一來，其實又回歸到了標準的前輔音后元音的連讀結構，從而連讀為/?fa：r??we?/。再以單詞內部的連讀為例，forever一詞包含兩個音節for和ever，符合“字母r+元音音素”的結構，因此可以連讀為/f??rev?/;forehead同樣由兩個音節fore和head構成，由于后一音節以/h/這個微弱的摩擦音開始，可發生前文所述的將/h/省去的省音現象，因此該詞可連讀為/?f??red/。

（2）元音音素+元音音素。該連讀的發生有一定的限制條件，即前一個元音音素必定是/u：，?/和/i：，?/中的一個。這兩對單元音分別與輔音中的/w/，/j/發音近似，因此，當前一個單詞（或音節）/u：，?/結尾時，增音現象發生，即在/u：，?/和之后的元音之間增加一個輕柔的/w/來銜接;同理，當前一個單詞（或音節）/i：，?/結尾時，在其與之后的元音之間增加一個輕柔的/j/來銜接。由此可見，以這種形式的連讀最終也回歸到了“輔音+元音”的標準連讀結構。如：I am可連讀為/a?（j）?m/，going內部可發生連讀/?ɡ??（w）??/。

4.不完全爆破（Incomplete Plosion）。不完全爆破，顧名思義，是指爆破輔音/b，p，t，d，k，g/爆破不完全的現象。完整地發出爆破輔音需要歷經三個階段，即，發音器官閉合、阻止氣流泄出的閉合階段，氣流受阻、受到壓迫的擠壓階段，以及障礙突然解除、氣流爆破沖出的除阻階段。三個階段的完成必定耗時較長，而當其后還緊跟著其他輔音音素（不能是元音音素，否則會產生拼讀）需要讀出時，時間更加緊迫。這種情況下為了發音能省時省力，便產生不完全爆破現象，即，只完成發音的閉合和擠壓階段，略過氣流沖破阻礙的階段。以kept中的/pt/為例，發/pt/時雙唇先緊閉，做好發/p/的準備，形成第一阻礙，與此同時舌尖觸碰上齒齦，做好發/t/的準備，形成第二阻礙;在兩個阻礙都完成的情況下，才能解除第一阻礙（張開嘴，雙唇解除接觸），但并不發音，也沒有氣流爆破沖出;稍停一下隨即發后面的輔音/t/。從口型來看，整個單詞的朗讀有一個口型由開到閉再開的變化過程，也就是說，不完全爆破不是指把整個爆破輔音/p/完全省略掉，只是其發音過程不再完整，省略了氣流爆破而出的階段。

事實上，英語中有些單詞，在長期經歷不完全爆破后，人們直接省略掉了其中爆破輔音的發音。如：handsome和grandfather中，字母d本應發爆破音/d/，但不完全爆破使得單詞在朗讀時幾乎聽不到/d/，久而久之，/d/就直接被省略掉了，因此現在這兩個單詞的音標分別為/?h?ns?m/和/?ɡr?nfɑ???/。

5.輔音連綴和濁化（Consonant Cluster and Voicing）。輔音連綴是指在一個單詞內，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輔音音素結合在一起，且彼此之間沒有元音存在的一種語音現象。幾個輔音結合在一起，如果每個音素都讀的同樣重、同樣長，勢必讓說話者覺得費力，因此，輔音連綴在朗讀上需要有主次之分，即某些音素需要讀得重一些，某些音素一帶而過即可。一般來說，輔音連綴中的最后一個音素是重心所在，之前的所有音素都要讀得輕快一些，并且音與音之間要銜接緊密、迅速、自然。

濁化現象可以看作輔音連綴的分支，因為濁化一定是發生在輔音連綴中的，但能發生濁化的輔音連綴在構成上有一定要求，必定是以下三類組合：

（1）/sp （+r，l，w，j）/ + vowel. e.g.： spy， speak， split

（2）/st （+r，l，w，j）/ + vowel. e.g. ： stay， steal， street

（3）/sk （+r，l，w，j）/ + vowel. e.g. ： sky， square， squeeze

在這些組合中，第一個輔音/s/發音要輕柔短促，隨即迅速過渡到處于第二位的清輔音/p，t，k/上，并且清輔音都不再送氣，發音等同于各自對應的濁輔音/b，d，g/，濁化也由此得名。

6.同化（Assimilation）。同化現象，指一個音獲得鄰音的某些或全部特征這樣一個過程。簡單來說，人們在說話的時往往會不自覺地讓一個音受相鄰音的影響，使它們變得相同或相似;或者兩個音互相影響，變為第三個音。同化可以發生在同一個詞內或者句子相鄰詞之間。英語語音的同化主要有以下三種情況：

（1）逆同化 （Regressive Assimilation）。如果后面的音影響前面的音，稱為逆同化。以thank一詞為例，字母n一般發鼻輔音/n/，但這個單詞音標卻是/θ??k/，即字母n發的是另一個鼻輔音/?/。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字母n后的字母k所發的/k/是一個舌后軟腭音，也就是說在發該音時，需要舌前部隆起緊貼軟腭，而鼻輔音/n/是一個舌齦音，即發音時需要舌尖緊貼上齒齦，形成阻礙，軟腭下垂，氣流從鼻腔瀉出?？梢姡l這兩個音時所使用的發音部位差別很大，為了發音更省力，人們便將/n/發為/?/，因為就發音部位而言，/?/也是一個舌后軟腭音。兩個舌后軟腭音放在一起自然會比一個舌齦音和一個舌后軟腭音放在一起朗讀更省力。

（2）順同化（Progressive Assimilation）。與逆同化相反，前面的音影響后面的音稱為順同化。如 work 本來讀/w??k /，詞綴-ed多數情況下讀作/d/，即“底層表達式（Underlying Representation）”。但在過去時worked中，-ed受到前面清輔音/k/的影響也讀作清輔音/t/，因此整個詞worked讀作/ w?：kt/ 。

（3）交互同化（Reciprocal Assimilation）。相鄰的兩個音互相影響，產生出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相對應的另一音，這種現象叫作交互同化。如say本來讀/se?/，但在第三人稱單數says中，-ay和-s相互影響變為/sez/。交互同化更多地出現在單詞之間，如：

/t/ + /j/ → /t?/：las（t y）ear

/d/ + /j/ → /d?/：di（d y）ou

/s/ + /j/ → /?/：thi（s y）ear

/z/ + /j/ → /?/：hi（s y）ogurt

四、結語

準確規范的語音是掌握語言的關鍵之一，也是言語交際活動的需要，這對于英語專業學生的學習尤為重要。大多數英語專業學生學習的困境在于只能聽懂語速適中且發音標準的RP（Received Pronunciation）或GA（General American），而日常生活中，鑒于人們對省力的訴求，英語發音多是隨意且語速較快的。一旦和英美人進行語速較快的日常口語交流，很多學生表示聽不太明白，主要原因就在于對前文所述的各種語音現象的不了解。因此，理解并掌握最省力原則關照下的各種語音現象，在提高學習者的聽力和口語表達能力方面能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1]喬治·K·齊夫著，薛朝鳳譯.最省力原則——人類行為生態學導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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