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忠誠、勤勞、善良,這些世俗生活的幸福元素,也可能是人性那涌動的生命力的枷鎖。胡學文《一水三浪》里,高考落榜青年阮平頂替父職成為肉聯廠職工,在與勞模、好師傅也是好女人潘美紅的戀愛婚姻里,三次出逃又三次回歸。以愛、責任和命運的名義施加給個體的束縛,李闖所代表的無處不在的社會監督,對于阮平,既是宿命論般的個人處境,也是數千年文明社會得以延續的隱在運行模式。胡學文以肉聯廠這個最接地氣的場景設置,對應著卡夫卡式的形而上主題:絕對閉環的愛與安守本分的生活倫理將人生變成奴役,柔性的反抗、奔逃的本能、乃至陡生的惡念,構成了阮平進退失據的存在方式。
“樂隊的夏天”正在這個夏天進入大眾視野,孟小書《請為我喝彩》以中年過氣樂評人孫闖闖跨界拍電影的經歷,塑造了當代基層文藝從業者群像。孫闖闖代表著某種文藝青年的典型人格:一面堅持藝術的理想主義,一面虛榮而自視過高,無法與環境和諧相處。冷靜而不失溫情的情感控制,帶來理解人物的多重視角,跳出“悲士不遇”的母題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