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城涂鴉，從“影響世界”到“顧影自憐”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侯王芳

美國費城的名字來自希臘文，意為“兄弟般的情誼”。曾幾何時，走在費城街頭，滿眼的涂鴉，會讓人感覺這個城市有種“江湖范兒”。費城是世界城市涂鴉的發源地。涂鴉運動上世紀60年代肇始于這里，并傳到美國各地，傳到歐洲，成為一種文化現象。費城曾經涂鴉遍地，但1984年出于城市管理的需要，費城市長發起反涂鴉運動，從此，涂鴉逐漸減少，現在，費城涂鴉集中于北費城的一個街區。涂鴉的變遷，是美國城市文化變遷的一個縮影。

涂鴉大致可分8類

黑人達里·麥克雷，綽號“玉米面包”，20世紀60年代在費城開創了涂鴉這種“街頭藝術”。最初的涂鴉非常簡單，“玉米面包”和他的同伴們把自己的綽號在城市的墻壁上到處寫。高中時他喜歡上一個同學叫辛西婭，于是他也在各個社區的墻壁上寫上“玉米面包愛辛西婭”。在費城的高速公路邊、橋墩上和城里的一些墻壁上，不時能發現它們的蹤影。

1994年筆者剛到費城時，發現這里遍地涂鴉。涂鴉所用材料主要是油基粉筆和各種油漆，后來慢慢發展到專用一種噴霧油漆。載體五花八門，街頭地面、建筑物墻壁、車輛、垃圾桶、車庫門，凡是可以噴漆的地方，都可以涂鴉。

涂鴉大致可分8類。第一類是標記，它是最簡單的涂鴉，就是用一種顏色寫上涂鴉者的名字或畫上某種代表個人的標記。第二類叫嘔吐，它類似標記，但更復雜些。是用兩種以上的顏色，配以泡泡式字體畫出來的簽名或標記。第三類叫一鳴驚人，它像一個巨大的嘔吐，是用滾筒涂漆在很短的時間內作出的覆蓋很大一塊區域的作品。第四種叫狂野風格，它是精心制造的，通常由箭頭、曲線、尖峰以及只有涂鴉者知道的一些符號構成。第五類叫天堂，這類涂鴉作品畫在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地方，風格可以是標記或者別的涂鴉種類。第六類叫模板，它是通過向模板噴漆，把畫作留在載體上。第七類叫海報，涂鴉者先把涂鴉作品一片一片做好，然后拼湊在一起，把它貼在任意想貼的地方。最后一類叫貼紙，通常用信封上的小貼畫和郵票等材料拼湊而成。發展成熟后的涂鴉作品往往構圖復雜，色彩鮮艷，形象栩栩如生，有很高的藝術性。

涂鴉始于一群調皮搗蛋的孩子。早期涂鴉者，除了年輕、大膽、富有創造力，他們大部分有一個共同特點：貧窮。涂鴉對這些年輕人有特殊的意義。一個著名的紐約涂鴉者說：“平常生活中我不是什么明星，但在涂鴉的年輕人群體中他們讓我覺得自己是明星。”正如社會學家格里高里·斯奈德所說，涂鴉成為年輕草根們實現自己“美國夢”最簡單純粹的方式。

反涂鴉，把整潔還給城市

盡管涂鴉作品慢慢地向真正的藝術方向發展，但是一個城市的墻上、地上花花綠綠，就像一個人全身布滿文身。1984年，費城市長威爾遜·古德成立了一個反涂鴉網絡，用以打擊費城地區涂鴉的發展傳播。1986年，反涂鴉網絡啟動了一個壁畫項目。在城市建筑的墻上畫壁畫，把原有的涂鴉作品掩蓋起來。與此同時，反涂鴉法規和針對涂鴉的懲罰措施也逐步健全和完善起來。比如禁止商店向未成年人出售噴漆。涂鴉者在搞涂鴉破壞活動時會被抓起來定罪，懲罰之一是參加清理涂鴉的社區活動。有些涂鴉者開始加入壁畫項目，發揮他們的藝術天分。

經過多年努力，費城從一個原來滿眼都是涂鴉的城市變成了一個街區墻壁整潔的城市。

保留合法的涂鴉墻

北費城涂鴉墻，現在是人們可以合法涂鴉的地方。這是圍著一大片空地的幾堵長長的矮墻。墻上的涂鴉作品爭奇斗艷，令人贊嘆不已。

涂鴉主要以明亮的紅、黃、藍三原色為基調，再佐以深黑、熒光綠、橙紅、亮紫等各種濃艷的色調。涂鴉種類以狂野風格和嘔吐式為主，畫卡通人物的作品細致形象，人物神情、肌肉筆筆到位，有著高超的筆法，讓人實在難以想象這些圖片是用噴漆噴出來的。簽名作品設計繁復，色彩綺麗。每一個簽名獨具匠心，有著鮮明的個性。不難看出，每一個作者都展現了他們最高的藝術天分和最精湛的藝術技巧。

在涂鴉墻邊立著一棟紅磚樓，墻上畫滿壁畫。房子正面的壁畫巧妙地利用了大門、窗戶，讓墻面上所有的元素都成為畫作的一部分。壁畫主體是一只在開車的小狗，眼神犀利。車的儀表盤被單獨畫出來，顯示盤上指針位置是大大超速，不知是何寓意。壁畫與周邊的涂鴉作品相映成趣，讓人很難定論哪個是更高雅的藝術。

北費城涂鴉墻不久后會被推倒，這里將變成一個商業小區。不遠的地方會重新開辟一個涂鴉公園，到時候涂鴉藝術家可以到那兒開始他們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