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燕
發卡是女孩常用的飾品,花花綠綠的發卡別在頭發上牢固又漂亮,但我已經多年沒有佩戴,終日只隨意用黑色的皮筋綁著馬尾辮。可我沒想到,有一天發卡會將我與母親之間的感情牢牢卡住。
這日天氣晴朗,我心情大好,索性敞開窗戶,讓陽光流瀉進房間。收拾書桌時,我從抽屜深處翻出了幾個周身落滿灰塵的鐵盒子。一打開,一股鐵銹味撲面而來,盒子里面滿滿的竟全是發卡。
正在干家務的母親瞧見,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過來,從我手中取過盒子的瞬間,我似是感受到她手上繭子的粗糙。陽光溫柔地灑在母親的身上,她輕輕撫摸著盒子,神情也溫柔起來,似是回憶起了什么,絮絮叨叨著:“竟把這些東西給忘了,這可全是你小時候戴的卡子,我天天給你梳頭,還給你戴各式的發卡,啊,這個是你當初最喜歡的呢……”
回憶忽然鮮活起來,我的腦海中突然跳出這樣一幕:披著長發的小女孩坐在板凳上,嘰嘰喳喳地講著什么,當媽媽的細心地為女孩梳著頭,卡上發卡,微笑著傾聽著。只聽女孩嚷著“太緊啦”“頭皮疼”,媽媽又急急忙忙重新調整發卡。
是了,兒時,母親去商場總愛給我買發卡,或可愛或精致,倒是很少給自己買衣物。那像是有些久遠的事了,像是沉寂在鐵盒子里的發卡,黯淡了。
此時母親正俯身尋找袋子,好重新“安置”這些發卡。母親長長的頭發披散開來,幾縷銀發夾雜其中,格外刺眼。是了,母親之前曾讓我幫她買染發劑,后來因我的健忘而不了了之。
只聽母親念著:“這些要留作紀念呀。小時候你多喜歡這些發卡,還整日黏著我,現在長大了呢……”
我陷入了深思,母親對我的關愛在這一瞬奔涌而來———
我記起母親清晨五點給我煮的肉粥,溫度恰好;我記起母親傍晚催促我歸家的電話,溫情急切;我記起母親晚餐時同我分享趣事,祥和溫馨……
但從早到晚,我給母親的回話無非“嗯”“等等”“知道了”諸如此類,我很久沒有與母親好好聊天兒說笑了,很久沒有與母親出門逛街了———我什么時候與母親變得如此生疏了?
我回過神來,對母親說:“媽,我們去逛街吧。”
“嗯,你不是要去圖書館嗎?”
“咱們一起去給您買個好看的發卡,您不是喜歡嗎?”
“那么大歲數的人了……”
“說啥呢,您還年輕著呢!快走吧!”
我笑著,下定決心要買個適合母親的發卡,將我和母親間的愛牢牢卡住。
本文標題“卡”有雙重含義:既是發卡,又是卡住“我”與母親感情的紐帶。而“我”與母親的母女情再度連通,則是作者站在母親的角度,通過母親的回憶重新拾起往昔的快樂時光,引起“我”對母親的關注。可以說,由“我”的視角變換成母親的視角是這篇文章的轉折點,為后文母女情的深化埋下伏筆。(黃琬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