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蘇聯第一個與新中國建交（新中國成立70周年）

陶短房

49年，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在中國取得勝利已成為全球公認的定局。7月，劉少奇訪問蘇聯，斯大林口頭明確表示，“中國政府一成立，蘇聯就立即承認你們”，因此，當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式成立前夕，蘇聯將成為新中國首個建交對象已毫無懸念。

焦急地等待莫斯科的消息

盡管如此，由于事關重大，加上“口說”是否“有憑”誰也沒有把握，新中國第一代領導層仍不免有些激動和緊張——蘇聯會在哪一天宣布承認新中國并與新中國建交呢？

10月1日的開國大典在萬眾歡騰中圓滿結束，當晚，新中國外交部許多人徹夜未眠，焦急地等待著來自遙遠莫斯科的消息。2日一早，蘇聯政府的外交照會正式發布，蘇聯在新中國開國大典翌日即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為中國唯一合法代表，同時決定與新中國建立外交關系，并互派大使。

蘇聯照會隨即火速送交給毛澤東機要秘書，并由后者遞交給毛澤東本人。毛澤東看完照會后喜不自勝，竟主動和機要秘書握了握手。這位從事機要秘書工作多年的人士表示，這個舉措是突如其來、不同尋常的，因為自己給毛澤東送過許多文件，但毛因送文件而主動與他握手，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盡管十分激動，但時任總理兼外交部部長周恩來仍決定隔日再復電，對中蘇建交和互派大使表示“熱忱歡迎”。因此雙方正式建交日，應定為10月3日，即雙方都表示同意建交的日子。

同年11月8日，毛澤東致電斯大林，指出中國政府成立第二天即獲得蘇聯的無條件承認，并很快即獲得各新民主國家同樣的承認，這件事給了我們以有利的地位，使許多經常搖擺的人們穩定下來，覺得人民政府勢力大了，不怕帝國主義了，又把一切資本主義國家拋入被動地位。

中蘇未在十一建交的幾種說法

蘇聯為何不是在10月1日當天，而是隔了一天才宣布承認新中國與之建交呢？蘇聯原駐國民政府北平總領事、駐中華人民共和國首任臨時代辦齊赫文斯基后來回憶稱，自己應邀在天安門觀禮開國大典閱兵后正準備離去，周恩來總理的秘書請他稍候片刻，隨后遞給他一份周總理的信函，內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為代表中國全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凡愿遵守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領土主權等項原則的任何外國政府，本政府均愿與之建立外交關系”，他閱后立即翻譯并發回莫斯科，因為時差關系當時斯大林尚在工作，他立即指示蘇聯所有報刊發表新中國成立消息，并決定蘇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經這樣一番操作后，時間已是10月2日，因此蘇聯承認新中國和建交都比開國大典晚了一天。

這僅是一種說法，因為建交是大事，首個建交國的選擇更非同小可，如前所述前期談判和準備工作早已緊鑼密鼓進行，而周總理信函內容據多位當時在華外國外交官回憶，早在9月中下旬就已傳達給當時在華的許多國家外交人士，于情于理，蘇聯政府和斯大林都完全無須等到齊赫文斯基在開國大典當天發回信函，才手忙腳亂一番。

有知情者稱，中方收到蘇聯照會電報時，開國大典剛剛結束兩個小時左右。若果真如此，中方事實上是在10月1日開國大典當天深夜收到蘇聯承認新中國并與之建交照會的——而由于莫斯科和北京的時差，蘇方拍發這份電報的時間肯定在當地時間10月1日，之所以公布時間為10月2日，應是雙方出于“留有余地”等考量而心照不宣的共同決定，有猜測稱，這份實際上拍發于莫斯科時間10月1日的重要照會，在發出時就已經署上了“10月2日”的時間。

不過，解密的外交檔案中的記載，則是外交部于北京時間1949年10月2日晚9時45分收到蘇聯副外長葛羅米柯致周恩來電，“蘇聯政府決定建立蘇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外交關系，并互派大使”。

毛主席為使節寫“介紹信”

中國首任駐蘇聯大使是曾在遵義會議后擔負重要職務的王稼祥，任命時間為10月5日，正式公布則在10月9日。

為爭取時間，10月20日王稼祥就乘坐國際列車動身赴任，以至于來不及辦理應有的外交護照，為此外交部辦公廳專門照會蘇聯駐華使館，在這封以外交部辦公廳主任王炳南、副主任閻寶航名義發出的照會中稱“王稼祥大使暨隨員一行十三人（內有蘇聯人二名——古早夫及阿洛夫同行）定于本月二十日下午五時由京出發，前赴莫斯科。唯因護照不及趕辦，暫發給證明書，以便迅速成行。用特函請電達貴國政府分飭沿途關卡查照，準予以外交護照待遇為感。”一國大使無護照赴任，在世界外交史上非常罕見。

10月20日王稼祥出發時，周恩來總理兼外長親自赴車站送行，毛澤東主席則在同日專門寫親筆信給斯大林。一國主席親自為履新使節寫“介紹信”，同樣也是少見的。

10月31日晨王稼祥乘坐的專列抵達莫斯科雅羅斯拉夫斯基火車站，受到蘇聯副外長葛羅米柯率領的蘇聯黨政軍官員、8個社會主義國家駐蘇聯使節和各界群眾代表近百人的歡迎。當天王稼祥在克魯泡特金街13號舉行了升旗儀式。11月3日向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什維爾尼克呈遞了新中國“國字第壹號”國書。

而蘇聯首任駐華大使羅申是10月4日即雙方建交次日從莫斯科動身的，據他后來回憶，之所以這樣匆忙出發，是聽說英國計劃與中國建交，蘇聯政府唯恐中英很快建交、而英國滯留在中國境內的原駐國民黨政府外交官被就近任命，蘇聯將失去“第一個向新中國派遣大使并就任到位”的桂冠，因此不但讓羅申早早出發，還特意讓他先搭乘飛機抵達離中國較近的赤塔市，然后再乘火車赴任。

中方精心安排了歡迎儀式：10月7日早7點羅申抵達中蘇邊界蘇方一側，隨即換乘汽車過境進入滿洲里。在那里羅申一行換乘中方專列，8日18時抵達哈爾濱，哈爾濱市政府還特意舉行了歡迎晚會。翌日下午3點乘專列抵沈陽、10日下午1時45分抵天津。

10日下午4時18分，羅申一行抵達北京前門火車站，周恩來總理兼外長、北京市市長聶榮臻、首任中國駐蘇大使王稼祥、外交部辦公廳主任王炳南、副主任兼交際處長閻寶航、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董必武，還有沈鈞儒、郭沫若等各界人士赴站迎接，并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三千群眾在站外載歌載舞，一路送至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