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科學家發現人類適應高海拔極端環境的最早證據

沈慧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4萬年的祈盼？是誰手執石葉在尼阿底駐足？人類文明的史詩響徹青藏高原，但長期以來，人類對青藏高原的認識一直如霧里看花。

2018年底，美國《科學》雜志在線發表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張曉凌等人的研究論文，公布了尼阿底遺址這處來自青藏高原腹地的重大考古發現及其研究成果。該發現將人類首次登上青藏高原的歷史推進到4萬年前，也書寫了全球史前（出現文字以前）人類征服高海拔極端環境最早、最高的記錄——4600米。

尼阿底，位于西藏那曲地區的錯鄂湖畔，距拉薩市約300公里?！澳岚⒌椎陌l現圓滿解決了遺傳學和考古學對人類最早涉足青藏高原時間的不同認知問題?！币晃粚徃鍖＜胰缡窃u價。

3000萬年前，人類幾乎征服了亞洲未被冰蓋覆蓋的每一處土地，甚至可能已經在北極圈邊緣定居。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年均溫度接近冰點、空氣含氧量僅為海平面處的一半——由于環境惡劣，青藏高原成為陸地上最后一片無人之境。而古人類何時擴散到高原腹地，一直為大眾所關注。

近年來，考古學、分子生物學、古環境學等不同學科針對早期人群進駐、適應高原的時間與過程，以及藏族人群的來源和形成過程作出了推導，并提出多種假說，但均有待證實。比如，許多研究者認為，隨著對大麥和牦牛馴化成功，人類才開始進入高原并永久定居;也有研究者認為，高原的開發始于末次冰期的末期，距今約1.5萬年。

“尼阿底遺址的發現與研究，揭開了古人類征服雪域高原神秘面紗的一角?！惫偶棺邓芯繂T、論文通訊作者高星說，課題組經過多年的調查、發掘與研究，在藏北羌塘高原發現了一處具有原生地層的舊石器時代遺址——尼阿底，證實古人類在距今3萬～4萬年前，已踏足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區，在世界屋脊上留下了清晰、堅實的足跡。該遺址是一處規模宏大、地層保存完好、石制品分布密集、石器技術特色鮮明的舊石器時代曠野遺址，也是迄今青藏高原最早、全球最高的舊石器時代遺址，刷新了學術界對青藏高原人類生存歷史、古人類適應高海拔極端環境能力的認識。

不僅如此，尼阿底遺址還是西藏首次發現的具有確切地層和年代學依據的舊石器時代遺址。青藏高原風化剝蝕嚴重，人類活動的證據難以在地層堆積中完整地保存下來。由于地層和測年數據的不確定性，過去零星的相關報道都不被學術界認可。而本次發現的尼阿底遺址具有連續的地層以及可信的年代數據，所賦存的信息彌足珍貴。

“從全球范圍看，此前人類活動的最高遺跡發現于安第斯高原，海拔4480米，年代為約1.2萬年前。尼阿底遺址的發現書寫了人類挑戰與征服高海拔極端環境的新紀錄。”高星說。

中國科學院院長白春禮院士表示，這項成果對于探索早期現代人群挑戰極端環境的能力、方式和遷徙、適應過程，對于研究西藏地區人群的來源與族群的形成，以及推動西藏地區文物、文化資源的發掘、利用和傳承，具有重大科學價值與社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