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專業課

陽欣

開學第一周也是我上專業課的第一周，但我在這周，可謂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在初中時，我的畫畫水平在班上屬于最高的，上了五中便有了些飄飄然，在第一次專業課上露出了些許自負。但是，執筆20多分鐘后，我的那一點點自負便被擊得粉碎。構圖是素描的根基，從構圖上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基本功如何。20多分鐘過去后，我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身旁女生的畫。那一秒帶來的后果簡直就像一把機關槍掃射我的全身，打擊突如其來，驟如暴雨，我崩潰了。

我雖知道人與人之間有差距，但也沒想到差距會這么大。我抬起頭，緩慢又沉重地環顧四周，又是一輪沉重的打擊，不是一次，是一輪。原來不是我和一個人差距太大，而是我太差勁了，和一群人差得遠。

我雖然自詡學過兩年美術，但其實學得不多，不但初三一年是空白期，學的那兩年里也有一年花費在臨摹油畫上。這樣想著，突然就發起火來，但在寂靜的只有沙沙聲的畫室里又只能強忍。我把橡皮擰出吱的細微聲響，但又因為八塊錢的橡皮價格不菲，不敢真正用上指甲發力，只敢用力揉搓一角。

畫室里的每個人都在努力學習，只有我呆坐在那兒，眼神黯淡，不動筆也不說話，盯著畫板放空。我感到身旁開始筑起高墻，墻內沒有陽光，只有細小的人在唱悲愴的哀歌。我機械地抬起雙手，木訥地開始爬上墻，墻卻越筑越高，將我和世界完全分離開來。我就像關節上綁了絲線的木偶，呆滯地執行著不知誰的命令。

接下來的課程中，我擦了又畫，畫了又擦，焦躁不安，內心也恍恍惚惚。固執地想要畫好這幅畫，但又不知該從哪兒下手，所以懵懵懂懂。

我其實是個脆弱的人，這節課碾碎了我的自信，再一口氣把它吹向天邊。

這時，我的心靈深處好像有個孩子沖我大聲嚷嚷：“五中這彈丸之地你都只算個中庸之人，根本不可能在人才擁擠的中國考上美術重本，算了吧，混三年考個三本，回懷化開個畫室又不是不行。”然后又有一個人踩著高跟鞋走來，沒有說話，但反手給了我一個耳光：“你夢想的將來就是這個樣子？”

我一時無語，然后豁然開朗，眼睛開始閃閃發光。對呀，我的未來不是看過去的歷程，而是看現在的努力。天賦不足，努力來補;練習不夠，時間多用。我的未來不是看我的初中三年如何度過，而是看我高中三年如何拼搏。身旁的高墻瞬間傾塌，感覺有萬丈陽光頃刻灑在我臉上，耳旁仿佛還有唱詩班高歌《哈利路亞》。我連忙補救那幅慘不忍睹的素描，雖然時間不夠，我卻還想拼一把。

交畫時，我明顯看到老師皺起的眉頭，也深知自己畫的是什么貨色，在下次點評時，一定會被狠批。但是，我在走出畫室時從未感到如此輕松，因為我找到了目標，也找到了動力。我感到身體輕盈，好像能踏著微風起飛，到達任何地方。

（作者系湖南省懷化市五中1606班學生，指導老師為唐政晚）

（責任編校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