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分析

趙俊偉 黃顯雷 尹昌斌

摘要：以河南省196家養豬場戶為樣本，系統分析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并運用Binary Logit模型實證分析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結果表明，77.04%的養豬場戶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意愿。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受諸多因素的影響且存在特征差異，其中養殖規模、是否種養結合、糞污處理效果滿意度等3個因素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顯著為負，政府是否重視、糞便處理不當是否造成環境污染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顯著為正。并提出加強政府監管、增強養豬場戶環保意識，因地制宜地開展糞污治理PPP模式，以期為完善畜禽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體系提供有益的探索。

關鍵詞：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第三方治理;需求意愿;PPP模式;Binary Logit模型

中圖分類號： X71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9）07-0297-05

目前，我國畜禽養殖正處于產業轉型發展的攻堅時期，糞污治理成為重中之重，國務院發布《關于加快推進畜禽養殖廢棄物資源化利用的意見（2017）》為我國畜禽糞污資源化處理與利用指明了方向。隨著“十八大”“十九大”相繼對生態文明建設提出新要求，我國畜禽養殖糞污治理及其資源化利用問題亟待解決。然而，由于種植業、養殖業的專業化和集約化經營，導致種養分離現象凸顯。同時，受環保、經濟、技術、政策等多方面因素制約，糞污處理設施存在投入大且運行成本高等問題[1]，政府在糞污處理設施補貼方面很難做到普惠制，使養豬業門檻越來越高，很多養豬場戶經濟實力相對較弱，抗風險能力較差，在糞污處理方面存在投不起或投得起運行不起的尷尬局面，在生豬市場價格低迷時甚至面臨生存危機。因此，為適應市場需求，由第三方治理企業進行糞污集中收集處理的PPP模式應運而生。PPP模式即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模式（public-private-partnership，PPP），是當前公共服務供給方增長最快的一種融資機制，主要應用于大型基礎設施建設方面，是公私部門合作提供公共產品和服務的重要模式。2015年財政部、環境保護部聯合發布《關于推進水污染防治領域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PPP）的實施意見》，預示新環境形勢下，我國環境管理制度轉變為“污染者付費、第三方治理”。2017年《農業部關于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加快推進畜禽糞污處理和資源化工作的通知》指出，健全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市場機制，加大PPP模式支持力度，培育壯大第三方治理企業和社會化服務組織，形成專業化生產、市場化運營的畜禽糞污處理利用全產業鏈。可見，PPP模式下的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對建設健全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市場體系具有重要作用。

1 文獻簡述

PPP模式下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是由第三方治理企業對畜禽糞污進行集中收集的處理，提供社會化服務的第三方治理企業在糞污資源化利用過程中起重要的橋梁紐帶作用。為了確保糞污處理PPP模式的長效運行，非常有必要探索PPP模式下養殖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狀況。從已有文獻看，關于社會化服務需求方面的相關研究的對象以種植戶為主，主要分析農戶對生產經營性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狀況[2]以及種糧大戶對不同類型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3];關于PPP模式下環境治理方面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基礎設施和設備產品的供給服務模式[4-5]以及對投融資模式的探索與應用[6-7]等;關于養殖場戶需求意愿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飼養過程中的疫病防治[8]和畜禽養殖污染無害化處理[8-9]等方面。綜上，學者們從不同視角對社會化服務需求相關問題進行了分析，對本研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然而，已有研究大多從種植業角度和社會化服務產品投融資模式的角度展開，少數對政策層面的研究也是以宏觀定性分析為主，對于PPP模式下畜禽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相關研究甚少，通過計量模型對其進行實證分析的研究更加少見。

畜禽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發展源于養殖場戶通過市場購買該服務的需求，相關研究結果顯示，服務主體對社會化服務的需求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并具有顯著性差異，包括年齡、學歷等個人特征[2-3]，生產收入水平、經營規模等經營特征[10-11]，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服務主體對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養殖場戶是糞污處理的主體，在面臨資金短缺、技術手段匱乏、勞動力不足、抗風險能力弱等問題時，須要從市場上購買相應的服務彌補自身不足[12]。

河南省作為生豬養殖大省和農業大省，專業化、集約化發展導致種養分離現象凸顯，通過PPP模式下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體系搭建種養業循環發展的橋梁紐帶，從而解決糞肥還田“最后一公里”問題。河南省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特征和需求意愿如何？主要受哪些因素影響？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有助于河南省乃至全國畜禽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體系建設。因此，本研究以河南省養豬場戶為例，統計分析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并運用Binary Logit回歸模型對其需求意愿及其影響因素進行探析，進一步掌握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結構，對于引入糞污治理PPP模式、實現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供需結構平衡、建立糞污處理長效機制、實現養豬業可持續發展與環保共贏等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2 數據來源與樣本特征

2.1 數據來源

數據來源于2016年10—12月對河南省（周口、許昌、商丘、開封、鶴壁）5市10個生豬養殖大縣的問卷調研。問卷內容涉及調研目的，受訪者基本信息、養殖情況、環保認知、政府監管、糞污處理與資源化利用情況、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意愿等。為提高問卷質量，在正式調研之前隨機選取調研對象進行預調研，正式調研期間由筆者所在課題組對養豬場戶進行“一對一”實地調研，調研采用“面對面”不記名方式完成，共發放問卷200份，剔除無效問卷4份，共得到有效問卷196份，問卷有效率達98%。

2.2 樣本基本特征

由表1可知，第一，受訪者的平均年齡為46.78歲，按年齡段劃分來看，30歲及以下的受訪者占6.12%，31～40歲的占16.84%，41～50歲年齡段的居多，占46.43%，50歲以上的占30.61%。第二，受訪者受教育水平普遍偏低，以高中以下學歷為主，占55.61%，具有高中學歷的占29.08%，而高中以上的僅占15.31%。第三，大部分受訪者的養殖年限在20年以下，10年及以下的占35.71%，11～20年的占45.41%，具有20年以上養殖年限的僅占18.88%。第四，養豬場戶的養殖規模（參考《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對養殖規模的界定）以大中規模為主，中規模居多。調研數據顯示，30頭及以下的散養戶僅占3.06%，31～100頭的小規模養豬場戶占10.71%，101～1 000頭的中規模養豬場戶占48.47%，1 000 頭以上的大規模養豬場戶占37.76%。

3 養豬場戶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意愿的特征

3.1 樣本總體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狀況

調查結果顯示，77.04%的養豬場戶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意愿，仍有22.96%的養豬場戶沒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通過訪談發現其不需要的原因主要包括3個方面：一是“自己能處理好”，這部分養豬場戶擁有配套的糞污處理設施，且對糞污處理效果較滿意;二是“懷疑這個治理目標能否達到”，統計發現這部分養豬場戶養殖規模相對較大，產生的糞污量相應較多，他們認為依靠第三方治理企業進行集中收集處理不太現實;三是“外來人和車輛進出須要嚴格消毒，進出過于麻煩”，由于這部分養豬場戶的糞污儲存池距離養殖區較近，不愿意外來人與車輛進出，以防疫病發生。

3.2 不同個體特征的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

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決策意愿受多種因素影響。一般情況下，受訪者的個人特征、養殖特征、經濟特征、政府監管、環境認知、心理特征等都會對其決策產生一定影響。本研究基于上述影響因素分析其需求特征。

3.2.1 需求意愿的個人特征差異 首先，從年齡看，30歲及以下的受訪者均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具有需求;41～50歲年齡段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占80.22%;在31～40歲、50歲以上的受訪者中，需求率分別為72.73%、70.00%。說明不同年齡段受訪者的需求意愿具有波動性，表現為年齡越小，其需求意愿相對越高，隨著年齡的增大，其需求意愿呈波動趨勢。可能是因為隨著農村人口老齡化，新生代養殖者更愿意把糞污處理委托給第三方治理企業，而將更多精力應用在生豬飼養方面;其次，從受教育水平看，具有高中以下、高中和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受訪者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率分別占73.39%、80.70%、83.33%，理論上講，文化程度越高對新生事物的接受與認知度越高，即愿意通過嘗試某種新模式或新方法權衡其利弊;最后，從養殖年限看，受訪者中具有10年及以下、11～20年和20年以上養殖年限的需求率分別為71.43%、80.90%、78.38%，總體來看，各養殖年限階段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差異較小（表2）。

3.2.2 需求意愿的養殖特征、經濟特征差異 首先，從養殖特征看。一是養殖規模方面，統計結果顯示散戶養殖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率最低，僅占16.67%，小規模養豬場戶的需求率占57.14%，這與現實狀況相符，散戶和小規模養殖產生的糞污一般能夠通過相應匹配的土地進行及時消納。中規模養豬場戶的需求率最高，占84.21%，大規模養豬場戶的需求率為78.38%。可能是因為養殖規模越大，對糞污處理技術與設備的要求越高，相應投入成本也就越高，同時，須要匹配用來消納糞污的農田就越多。其中，中規模養豬場戶在糞污處理實力方面相對較弱，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最強烈， 而大規模養豬場戶一方面在環境規制下建設有配套糞污處理設施，另一方面認為糞污產生量大，對第三方集中收集處理持懷疑態度，其需求率相對較弱。因此，養殖規模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方向有待實證檢驗。二是種養結合方面，采用種養結合模式的養豬場戶的需求率為 68.80%，而沒有采用的需求率達91.55%，主要表現為采用種養結合的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具有負向影響。其次，從經濟特征看。每頭豬凈收益在200元及以下、201～400元、401～600元、600元以上的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率分別為63.64%、70.41%、88.52%、93.33%。最后，從統計特征來看，每頭豬凈收益越高，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越強，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二者并沒有顯著的因果關系。每頭豬凈收益對其需求率的影響有待實證進一步檢驗（表3）。

3.2.3 需求意愿的政府監管、環境認知及心理特征差異 首先，從政府監管方面看。認為政府對糞污處理重視的受訪者中，占86.39%的受訪者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而認為政府不重視的受訪者的需求率僅為48.98%。主要表現在政府部門對糞污處理指導監督的重視程度，養豬場戶迫于環保對糞污處理標準的壓力，需要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意愿較強烈，具體表現為政府部門對糞污處理越重視，養豬場戶選擇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意愿越強。其次，從環境認知及心理特征方面看。在糞便處理不當是否造成環境污染方面，認為糞污處理不當對環境造成污染的受訪者占83.16%，其中87.73%的受訪者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而認為不會對環境造成污染的受訪者的需求率僅為24.24%。環境認知體現在受訪者對環境保護意識的程度以及對綠色生態養殖環境的渴望方面。一般認為，環境保護意識較強或對養殖環境質量要求較高的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較強;在糞便污染對豬生長是否影響方面，認為糞便污染對豬的生長有影響的養豬場戶占87.24%，其中84.80%的養豬場戶需要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而認為對豬的生長沒有影響的養豬場戶的需求率僅為24.00%。一般情況下，認為糞便污染對豬生長有影響的養豬場戶會加強糞污處理，在自己處理不達標時愿意選擇第三方進行處理，該因素間接影響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因此該因素須要實證分析驗證;在對目前糞污處理效果是否滿意方面，滿意的僅占36.73%，其需求率為52.78%，而認為不滿意的需求率為91.13%，可見，養豬場戶目前的糞污處理滿意度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起反向作用，具體表現為對目前糞污處理效果越不滿意，對應的需求率就越高（表4）。

4.4 模型檢驗

運用Eviews 9.0對樣本數據進行Binary Logit回歸分析，表7中模型一是對所有被解釋變量再進行回歸，檢驗其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程度，模型二是在模型一的基礎上將通過顯著性檢驗的解釋變量再進行回歸。兩模型中解釋變量的作用方向和預期基本符合，預測準確率均達89.29%，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LR檢驗，估計結果較穩定。通過對比發現，模型二中各變量的解釋程度明顯高于模型一，從對數似然值（Log likelihood）和Hosmer-Lemeshow檢驗值的比較來看，模型二的擬合優度較高。

4.5 結果分析

由表7可知，解釋變量中的養殖特征、政府監管、環境認知、心理特征對應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顯著，而個人特征、經濟特征對應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不顯著。

4.5.1 養殖特征的影響 養殖規模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即隨著養殖規模的增大，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率下降，對其預期進行了證實。同時調研還發現，大規模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相對較低，主要是因為，一方面由于糞便產生量巨大，受訪者認為由第三方進行糞污集中收集運輸成本高，不現實;另一方面大規模養豬場戶基本都配有大型沼氣等糞污處理設備對糞污進行資源化利用，因此，與選擇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相比更愿意就地處理解決。是否種養結合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有顯著負向影響，與預期方向一致，養豬場戶采用種養結合模式對糞污處理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

4.5.2 政府監管的影響 政府是否重視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顯著為正，與預期方向一致，由表7可知，該因素在模型二的影響強度高于模型一，即政府部門對糞污處理的重視程度和監管力度越大，養豬場戶在設施不完善或由于資金壓力而無法進行糞污處理的情況下，選擇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意愿就越強。

4.5.3 環境認知及心理特征的影響 糞污處理不當是否造成污染和糞污處理效果是否滿意2個因素均在1%水平上顯著影響，前者為正向影響，后者為負向影響。即受訪者認為糞便處理不當對農村生態環境污染程度越大，則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越強;對當下糞污處理效果越滿意，則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越弱。部分養豬場戶迫于糞污處理高成本和環保高要求的雙重壓力，加上糞污處理設施不完善及處理能力有限，則更愿意通過第三方進行糞污處理。

5 結論與啟示

5.1 結論

本研究利用河南省養豬場戶的調研數據，運用Binary Logit模型探討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及其影響因素。發現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較強烈，其中77.04%的養豬場戶具有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意愿。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受諸多因素影響，且存在特征差異，其中養殖規模、是否種養結合、糞污處理效果滿意度等3個因素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顯著為負，政府是否重視、糞污處理不當是否造成環境污染2個因素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的影響顯著為正。

5.2 啟示

為克服糞污治理中存在的瓶頸，本研究試探性地分析了PPP模式下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狀況，研究結論為引入糞污治理PPP模式及相關政策制定提供了科學依據。進而得出如下政策啟示：首先，應堅持因地制宜與因類制宜相結合的方法。由于本研究以河南省為例，所以在其他地區引入并推行糞污治理PPP模式進程中既要結合當地經濟、資源、環境、政策等準入條件，也要考慮不同規模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的需求特征，應及時了解其需求偏好，避免信息不對稱，從而遏制“政府積極提供，豬場消極接受”現象的發生，確保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供需結構平衡，進而實現糞污處理PPP模式的穩步推進。其次，在推行糞污治理PPP模式的同時，政府相關部門應加強對養豬場戶和第三方治理企業的糞污處理監管力度，提高其在糞污治理技術、模式等方面的培訓力度和培訓質量。最后，部分養豬場戶更愿意通過肥料化和能源化就近，就地消納，促進糞污循環利用，因此在尊重養豬場戶對糞污處理社會化服務需求偏好的同時，加快完善土地流轉機制和糞污處理激勵機制，鼓勵養豬場戶發展種養循環農業，引導大規模養豬場戶與周邊種植戶簽訂糞污產用協議，促進糞污資源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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