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歲月中的霞光

青鳥輕鳴，云色淡得很。我獨自走在小道上，路燈沒亮，石子路有些硌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頭昏腦漲地來到這個地方。今天是星期二，我在神山公園，距離我的高中有十三公里。沒錯，我逃課了，第一次逃課，心里有些忐忑。

不過，與其去學校，我想我寧愿離開，不想踏入校門半步。這是極危險的事情。

可能是一開始被全班人排擠，也可能是被老師針對，又或者是由于我觸及了高中生最不能不敬的詞匯：高考。當我認為高考不是高中生活的全部、學習應當快樂自主時，好像有一部分“學習至上”的代表對我就不那么友善了。再加上我月考的成績運氣好了一點，就更招人嫌棄。砸瓶子、扔書包、放垃圾，以致我感到恐懼。我的內心不愿意這樣，可黑暗的沖動卻愈發膨脹。

正當我思尋的時候，眼前的幻覺也漸漸多了起來，剛開始是黑板轉圈，后來蛇鼠遍地，現在已是動不動就漫天的妖魔鬼怪，連平時熟人與我打招呼，都看不見了。我走了一下午的神。

早上出門我臨時決定，還是不去學校的好。所以我現在在神山公園。我打算在最后的高中生涯去做一些從未嘗試過的事，至少目前為止，曠課切切實實地做到了。

班主任果然沒有管我，中午回家的時候，家里并不知道這些事情，讓我松了口氣。下午，我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比如在自習課上看課外書而不是寫卷子。估計幾天的折騰，班上的同學老師都視我如眼中釘，我也不想和他們發生沖突，于是又來到了神山公園。

一個人是寂寞的。清早七點出頭，只有鳥鳴和晨練的老人。天泛著點藍，更多的是蒙蒙的灰。終日夜里失眠讓我感到困倦，就這樣躺在長椅上，昏昏睡去了。再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四周是孩子嬉戲的笑聲，與我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三天，天陰了下來，而且冷得很。六點起來洗漱做早飯，突然聽見外面有敲門聲，打開發現外面站著一個女生。我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關上了門。

等我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已經六點四十，我想她應該已經走了，便出了門。結果眼前依舊是一個女生，披著頭發，看上去還有點濕，還在原地站著。這的確令人費解。她并不能算是我的朋友——好像在這個學校也沒有這樣的人，倒不如說在我眼里是那種“高考結束就不需要再見面的路人”的角色。

我沒有理她，徑直走了過去。但我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總覺得不去學校是不合適的，于是去了一趟久違的學校。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周，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再下周，天氣才緩過勁兒來，放晴了。我終于試著搭了句話。

“你天天跟著我是不是故意的？”“回學校好好學習。”“我跟不上了，離高考還有四十多天。”“是五十七天，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沒什么問題。”我苦笑：“班里都那樣了，我這是為他們好。”“七十個人的班，至少還有七個人沒放棄你，這個比例應該可以了吧？”“還有七個？我不信。”

第二天門口多了六個人。我沉默。坐在座位上，翻開了課本，開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打開練習本開始做題。

高考成績出來之后，我考得居然真的還不錯，在風和日麗的暑假，大家一起出來吃飯，我笑著笑著，想起高中的生活，接著就哭了。

作者簡介：王奕鑫，系西安市未央區作協理事，《似水年華》主編，《知音》金牌作者，《作品》雜志評論家。曾獲評“中國老撾國家文化大使”。出版圖書《青年人必知的職場秘籍》等5部，有作品發表于《讀者》《知音》《作品》《鴨綠江》《北方文學》《唐山文學》《參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