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士蘭蘆葦節，爭議中繼續

本報赴斯威士蘭特派記者 呂強

南半球的冬天悄然而去，氣候開始轉暖，位于非洲南部的斯威士蘭，蘆葦草業已成熟，足有兩米多高，在這樣一個時節，該國國王會擇日舉行“蘆葦節”，節日里來自全國的未婚少女收割蘆葦，歡聚皇宮，赤裸上身，載歌載舞，其中還可能會有幸運兒成為國王妃子。今年的節日從8月27日開始，持續7天。9月2日成為活動最盛大的一天，1.9萬名女子在皇宮前的廣場上列隊入場，接受國王檢閱。

蘆葦飛揚，全民盛事

一年一度蘆葦節，讓這個非洲小國有了馳名世界的文化符號，外國游客會紛至沓來。從南非最大城市約翰內斯堡駕車到這里用4個多小時，而從莫桑比克首都馬普托出發則只用一個半小時，所以自駕而來是多數游客的選擇，也導致節日期間的邊境口岸會排起長龍。雖然在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也會有類似的祖魯王選妃盛典，但斯威士蘭作為非洲唯一一個絕對君主制的國家，意味著場面更盛大、儀式更隆重，因而吸引力一直未減。

蘆葦節之名源于少女們要收割當季的蘆葦進獻給全民敬重的王太后。這些少女從全國約200個酋長部落選拔，要經過處女檢測后才能登記參與。女孩們被分成兩組走進蘆葦地割蘆葦。8到13歲的一組要走約10公里，14到22歲的另一組則要走30多公里，如果還要去更遠的地方切割蘆葦，政府將為她們提供卡車運輸。

在節日的第六天，皇宮外就已經格外熱鬧。每個女孩手持一捆蘆葦，每捆大概10到20根，在部落男性首領帶領下從四面八方結隊而來，從下午3點開始，把蘆葦堆放在王太后的住所前，供王太后修建房屋。女孩們梳起了新的發型、穿上精心準備的舞裙和彩色綬帶。在等待入宮的時刻就已經載歌載舞起來，雙腳會隨著節奏用力踏著地面，揚起塵土，手中有她們身高兩倍多高的蘆葦穗也隨之舞動。按照當地風俗：如果蘆葦迎風折斷，就說明女子不是貞潔之身，所以她們會格外呵護手中長長的蘆葦。

此時游客是允許走入人群中的，可以和姑娘們交流拍照。在長槍短炮的鏡頭面前，有的女孩會靦腆地扭過頭去，但大多數都會露出笑容，擺出風情萬種的姿勢，仿佛爭當媒體的封面女郎。當然，她們也不抗拒流行的網絡直播，會和主播們開放互動。在一眾傳統元素里，有的女孩戴著墨鏡、玩著手機，似乎在提醒你，她們也來自21世紀。

公主領舞，色彩狂歡

節日的第七天是全國的公共假期。從中午開始，皇宮外的空地上就已經停滿了車輛，警察在指揮維持秩序，小販們兜售當地紀念品，感覺因為年年盛事已讓一切習以為常。游客經過簡單的安檢就能進入蘆葦舞表演會場，女性不能穿褲裝。會場是一塊足球場大小的草坪，一側有看臺，可容納千人左右觀看，在中間就座的貴賓會披上藍色的當地民族布料以作區別。

少女們以方陣的形式入場，她們上身幾乎赤裸，只會綁上各種顏色的布穗子和脖子上的裝飾，下身則是系有彩珠的短裙，腳踝上還戴著咔嗒作響的腳鐲。可以看出她們是經過精心準備和事先彩排的，每個方陣都在服飾上做了自己獨特的設計，有的會拿著長刀和盾牌模擬狩獵，有的則是用整齊劃一的舞步贏得喝彩。值得一提的是，每個隊伍前面都是由公主帶領，她們的頭上會戴上紅色羽毛以作識別。

其實參加活動的少女不都是為了“選妃”而來的，純自愿參與，在舞蹈隊伍中還可以發現白人游客的身影，以完全一樣的裝束和當地人一起載歌載舞，這算是絕對深度的旅游體驗了！

在活動進行中，總有赤著上身、傳統部落打扮的男子從觀眾席中走到舞蹈隊伍面前，他們腰上圍著動物皮，揮舞著手上權杖式的桿子，喊著某種口號，向他們喜歡的姑娘表達敬意。國王姆斯瓦蒂三世會帶著一群他的部下到各個方陣間穿梭巡游，說是要把最漂亮的姑娘選入后宮，但他最近的一次納妃都要追溯到2013年了，至少今年是沒有相中的。

從下午2點一直跳到夜幕降臨，少女們就一直跳著樂著，中間圍成大半圈供安排好的舞蹈節目表演，圈外邊則是大家自由發揮的舞臺，整個場面好比沉浸在斑斕與歡樂中的萬花筒。現場的音樂嘈雜，聽久了讓人眩暈，看臺上觀眾也有看乏了，提前離場的，姑娘們卻樂此不疲，一直跺著腳、唱著歌、步調一致地搖擺著。

古老的節日有了現實意義

蘆葦節的活動最吸引眼球的恐怕就是“成千上萬袒胸露乳的少女們”，網上有人以“每個男人魂牽夢縈的地方”作為標題進行介紹，獵奇成為其最大噱頭。但親臨現場，就會覺察到這個活動的儀式感，其帶有原始部落文化的殘余，隱含著對古老信仰的追隨，絲毫沒有“色情”的意味。但背后還是一直伴著些許爭議：這個國家，一面是其幾乎2/3的人口仍處于赤貧狀態，非洲最后一位擁有絕對權力的國王，姆斯瓦蒂三世位列《福布斯》全球最富有君主排行榜第15位。每年都來一場這樣興師動眾、聲勢浩大的蘆葦節，會被批評為是國王奢華生活的體現。

而另一面，斯威士蘭是世界上艾滋病感染率最高的國家之一。在觀眾們欣賞舞蹈的同時，斯威士蘭政府會借解說員之口，教育年輕女性樹立正確的觀念。古老的節日也在這一背景下有了現實意義，可以通過參與式的活動鼓勵少女珍惜童貞，懂得自愛，進而減少艾滋病的流行。同時，少女們還能通過表演前的大量準備工作，學會與他人溝通交流，在生活營地里，較為年長的女性還會傳授婚姻生活的經驗。某種程度上，蘆葦節也是少女們通過集體生活開始融入社會的“成人禮”。

每年斯威士蘭電視臺會對節日的重點活動進行全程直播，過去幾年都會專程邀請不同國家的媒體來報道，希望借此宣傳活動的正面意義，發展該國的旅游業。當地的文化遺產之旅、工藝品之旅、犀牛保護之旅等其他旅游項目也在興起，延長游客蘆葦節之外的逗留時間，希望借此機會讓人們發現在現代摩登世界里，還有一處來自古老、保持原生狀態的文明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