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雨婷
紀錄片之父格里爾遜認為:“紀錄片就是對現實生活的創造性處理。”而微紀錄片伴隨著新媒體的微量化的媒介環境應運而生,國內學界目前對微紀錄片的界定尚未有明確的定論,國外對微紀錄片已有定論:“微型紀錄片是在雜志型節目進一步拓展的背景下應運而生的。”①本文認為微紀錄片是紀錄片在新媒介技術背景下衍生出來的一種新的傳播范式,通過微元素紀錄再現歷史語義。其在具備紀錄片的傳統語義的同時還具有時間“微”、題材“微”、視角“微”、載體“微”等其他特性。
災難紀錄片通過對災難事故的現場紀錄、災難人群的心理變化等進行視聽語義創作。而作為紀錄片遵循媒介市場的一種紀錄新范式,基于傳統紀錄片真實性與藝術性的邏輯建構,微紀錄片對災害事故的處理發生轉變,具有不同于傳統紀錄片的微元素特征。依據陳陽在《PGC+UEM:微紀錄片的生產模式創新——以〈了不起的匠人〉為例》中根據微紀錄片的生產模式分類,《汶川地震十周年》不同于UGC模式下的微紀錄片,著重在社交網絡平臺上制作發布對日常生活的紀錄。該片由中國日報拍攝,在技術指標與制作標準上符合PGC 模式的專業媒體內容生產標準,從制作團隊、發布平臺、內容影響等方面考量,該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整部微紀錄片共有3 集,分別為《安康家園》《震后新生》《藍天救援隊》。該片從每集約4 分鐘的時長中挑選出3 個不同的視角,對汶川地震10年后人們的心理狀態進行記錄。
多模態話語分析跨越多個學科,雖然在傳播學中原本僅局限于文本上的語義分析,但如今的多模態話語分析能夠將語言之外的聲音、圖像等納入研究的范圍。紀錄片通過多層次立體方式來表達意義,主要通過圖像畫面、文字、音樂等元素來構建影像空間。因此,利用多模態層級的分析,對紀錄片的各個子模塊進行解碼,具體分析各模塊的組建邏輯,能夠將紀錄片的圖像、音樂等轉變為語篇分析。
模態是指感知的媒介與渠道,包括技術、語言、圖像、顏色、音樂等符號系統,這些模態在人的5 種基本感知通道,對應形成了不同的交際模態,分別為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5 種模態②。在新媒體的載體視野中,一般同時使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模態話語,即為多模態話語。其中大多以視覺模態、聽覺模態為主。因此,使用多模態話語分析,對樣本從視覺模態與聽覺模態兩方面進行研究,能夠更加準確、微觀地分析該片如何將災難題材進行“微”呈現。
災難紀錄片常采用多模態的情感構建模式,以此構建更加符合受眾的心理需求。微紀錄片《汶川地震十周年》記錄了汶川地震十年后城市與人的現狀與心理轉變,主要以顯性人物采訪的形式,從城市回憶、民間組織、心理轉變3個微縮視角,對汶川地震災難進行隱性再現。
因此,本文選取視覺模態與聽覺模態兩方面進行分析,視覺模態板塊包括文字與畫面兩個要素,聽覺模態板塊主要對聲音要素進行分析。
微紀錄片時長通常控制在3 至10 分鐘,最多25 分鐘。文本作為影像意義的搭建基礎,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集中文本的價值意義達到輸送擴大化。文字要素的分析,主要通過收集該紀錄片的字幕形成該紀錄片的文本語料庫,使用中文詞頻統計工具“語料庫在線”進行關鍵詞的詞頻統計,選出每集紀錄片排名前3 的關鍵詞,如表1。

表1 《汶川地震十周年》關鍵詞統計表
從總體上看,全片詞匯感情色彩中性偏積極。其中,“地震”“安康”作為主體部分出現分別達26 次和15 次;其次,積極行為詞“預警”“救援”出現11 次與17 次。整部紀錄片趨向積極,地震場景、災害創傷描述平淡,生活現狀、心理狀態變化的敘述較多。
災難題材影像本質上將意義回歸到“人”上,也將意義框架嵌入人物訪談中。該片訪談人物共有12 人,值得注意的是在《震后重生》中作為當年汶川地震代表人物的“敬禮娃娃”郎錚與“可樂男孩”薛梟的人物訪談。簡短的訪談占據全片內容的四分之三,主要選取訪談人物的直接引語,“聞其聲,不見其人”。
比如郎錚對地震場景的回憶:“地震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就跑了。只記得,好像我沖出去了,就被埋住了?!憋@性表征“只記得”“好像”等模糊詞,通過地震場景的不確定性,隱性指代創傷的平復程度高?!耙P心別人,還是要傳播這種正能量吧。我爸就說,讓我們要感激這些解放軍叔叔,然后還要感謝那些幫助過我們的人。”顯性表征“感謝”“幫助”等行為詞,隱性指代積極心理與行為的關聯性,從而構建該片的正面行為價值。同理,薛梟的表述中反復提及的“幫助”“公益”“防震減災”也符合以上的隱性指代。
對《汶川地震十周年》視覺模式中的畫面要素與聽覺模式的分析,主要依照該紀錄片的3 個視角進行,如表2。

表2 《汶川地震十周年》視覺聽覺模態分析表
1.淡化負面情緒,強調積極行為
通過表2 可以看出,在視覺模態分析中,該紀錄片對地震災情的處理基本以符合“淡化+強調”的雙重話語模式進行意義建構,進而確定整部紀錄片的主基調,減少地震災害敘述,淡化地震災情傷痛,避免在災難紀錄片中容易渲染的負面情緒,強調積極行為,如災后個人心理轉變、個人的公益組織行為、民間組織的救助活動行為,建立積極行為與社會積極發展的關聯性,強化災后震區發展快速的正面信息。
2.摒棄解說,以訪談、音樂為主
在聽覺模式分析中發現,該片不采用解說詞,不完全收錄現場環境聲,主要通過使用穿插關鍵人物訪談,使用人物采訪聲對畫面進行補充說明的紀實手法來達到去宣傳化、去主觀化的效果。結合視聽模態,有限的內容容量,在平靜舒緩的影像主基調下,難以實現快速的畫面剪輯節奏,必須借由畫面與人物訪談同期聲的精準契合,才能在有限的時長內,使視聽內容效果精簡化和最大化。
3.微縮視角,集中建構
同樣,由于微紀錄片的內容容量有限,在視角的微縮前提下,視角的選取決定整部微紀錄片的意義建構趨向。微紀錄片《汶川地震十周年》每集時長平均為4 分鐘,將汶川地震修復成果分別從“震后重生”“安康家園”“藍天救援隊”三個微視角進行意義建構,通過災后重建工作的城市發展現狀、災后人們的心理需求轉變、民間公益性組織成果3 個方面的隱性意義空間的搭建,最終回歸于中國的大國擔當與中華民族的文明精神的意義建構。
在新媒體語境下,微紀錄片作為歷史搭載的新樣態,賦予災難題材新的意義。通過對微紀錄片《汶川地震十周年》的多模態話語分析,可知這一災難微紀錄片的意義構建方式包括簡化語義、凸顯隱性指代的“微文字”話語模式,淡化地震災害,避免呈現血腥場面,借由一些視覺指代達到回顧險情的目的而不過度渲染災害傷痛,并且強調心理狀態轉變與積極行為的內在關聯;以人物采訪聲、輕音樂為主,以“微視聽”達到去宣傳化、去主觀化的傳播效果;縮小記錄視角,以“微視角”搭建多個隱性意義空間等方式進行再現。該片對微紀錄片災難題材隱含的新聞倫理道德的把控,以及真實與藝術建構的平衡等有一定的啟示。
注釋:
①趙舟敏.新媒體時代微紀錄片的嬗變及前瞻[J].當代電視,2016(01):20-21.
②朱永生.多模態話語分析的理論基礎與研究方法[J].外語學刊,2007(05):82-86.